第120章 120把酒話前塵

  第120章 120把酒話前塵

  而後,鄭觀棋又談起了她的輝煌戰績,淺淡拜服在裙下的世家男子、形形色色的面首們。

  遙想當年在洛陽城,凡是模樣周正的男子,她幾乎都過篩一遍了,到了京城天子腳下,倒是收斂許多。

  鄴城雖繁華,可不如洛陽地氣暖,最能滋養出美貌靈秀的男子。

  這一頓飯菜沒吃幾口,話倒給她葷飽了。經此一來,元無憂對這位表姐,更佩服得不行了。

  觀棋表姐在得知這表妹也是個憨貨後,那是恨鐵不成鋼,立志自己吃肉,妹妹也得喝上湯。

  話又說回來,鄭觀棋還是打算帶她見世面,瞧瞧紅樓的小倌兒什麼的。

  把元無憂驚著了,趕忙說自己不喜歡浪蕩的。

  觀棋表姐聞言,微垂的眼眸里流露出幾分讚賞來,「那你倒說說,喜歡什麼皮子裡子的?」

  元無憂一尋思,腦子裡仍然浮現起了高長恭。

  「有沒有那種看起來就乾淨乖巧,沒什麼心機的男孩子?」

  「有啊,咱侄子。」

  「……」得!英雄所見略同,她是繞不開他了。

  觀棋表姐一提起四侄子,便不自覺的眯起來猶如霧雨濛濛的桃花眼,眸光瀲灩若有所思。

  連手底下,都閒不住地拿戴西瓜碧璽的小指,勾起了白瓷剔透的酒杯,連把玩帶回憶道:

  「他那年臘月在洛陽之戰,一戰成名打得就挺漂亮。帶援兵於城下,摘了回鬼面盔,不止哄的洛陽城被圍的萬千軍民為之振奮瘋狂,得見了天神救星;連火引子的突厥小公主都要跟他回家!還被敵軍一個毛孩子異姓王給瞧上了,真叫個男女通吃。」

  她家表妹倒不以為然,聽了表姐這番細數四侄子的戰績,只是舉起白瓷杯,輕抿一口道:

  「……咱說沒心機的,不是沒心眼兒的。」

  恰逢此時,四侄子剛好打門外進來,正巧聽見玄女姑姑說他沒心眼兒,登時不樂意了!

  「姑姑說誰沒心眼兒呢?我還不夠睿智嗎?」

  元無憂扭頭瞧了眼,見還是那身黑底紅皮、大袖襦裙的頎長男子,點頭附和,「挺睿智。」

  高長恭本不想打擾兩位姑姑葷話就酒,遂在門口當門神,打了半宿的蚊子。

  他是被折返的鮮卑少年勸的,小石頭說聽裡頭沒什麼動靜,想進去瞧瞧主人。高長恭唯恐這個白虜奴,被鄭觀棋飢不擇食當下酒菜,也怕他聽見不該聽的,便替他進屋來瞧瞧酒局。

  隨著四侄子的去而又返,自斟自飲的鄭觀棋突然就不勝酒力了。

  元無憂正跟四侄子掰扯心眼兒和心機的事,冷不丁聽見清脆的一聲摔杯作響,再回頭,那位雪膚花貌的鄭氏貴女,已枕著玉臂和大袖作勢要睡,連頭頂的牡丹,都悄然墜進了酒杯里。

  一大團鮮嫩的黃蕊白瓣牡丹花,就鑲嵌在白瓷杯上,淒艷絕望的貴氣,正如這靡亂南北朝。

  昨日金谷今成土,一朝天子一朝囚。

  元無憂在她歪在桌上這一刻,望著美人醉入夢鄉,心裡那根緊繃的弦兒、這才驟然鬆懈。

  世間牡丹出洛陽,蘭陵成名在洛陽,他風光無限之地,也埋葬著她幾乎遺忘的敗績。

  玄女表妹這廂趕緊起身,上前去詢問情況,結果她剛一伸手,就被觀棋表姐一把抓住,那具貴體嬌軀,順勢就往她身上依靠。

  表姐是牡丹一般的盛世美人兒,雖年近三十,可渾身肌膚都如同少女般嬌嫩,在元無憂觸手摸來,只覺雪膩酥香,牡丹味兒噴香撲鼻。

  鄭觀棋趁醉撒酒瘋,連哭帶笑的舉動,直接把站在姑姑身後,搭不上手的高長恭瞧懵了。

  幸虧這位觀棋表姐還有些理智,祝了倆人此間絕配白首如初,便讓元無憂送她回前院住處。

  臨走還威脅了高長恭一句:

  「你最好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才上了四個壯漢抬的轎輦,坐姿慵懶地瀟灑離去。

  等人走後,收拾一遍桌上的殘局,又上了些熱菜,餓了大半天的高長恭,這才吃上熱乎飯。

  雖然他很急,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但禮儀還是有的。四侄子規規矩矩的坐在表姑身邊,先奪下她手裡的白瓷酒杯,趁她瞪眼發火之前、趕忙塞了個鴨腿到她手裡。

  「方才你倆光顧著說話,也沒吃幾口。空腹飲酒最是燒胃,如若你作踐自己再病倒了,明天誰陪我視察耕田和水利啊?」

  元無憂瞧著面前這位若無其事的四侄子,他那張鬼面盔底下,是細密的長睫翩如蝶翼。

  「果然是人心隔肚皮,人臉隔面具。」

  小表姑並未有一絲的醉意,只有談吐言語時,才吐出清冽的幾縷酒氣。

  高長恭暗自心驚,她喝了咋跟沒喝一樣?她的酒量得多深不可測啊?

  同時讓他心頭一震的,還有她這句謬論。

  高長恭默默摘下了自己的獠牙鬼面,露出了臉上疙疙瘩瘩的嫩肉,已經不剩多少痂皮了。

  許久未接觸到外力冷風的皮肉,竟然有些不適應的痛癢起來。男子那雙黝黑潤亮的鳳眸里,流露出的沉著凝重,同樣也是問心無愧。

  「事實勝於雄辯,我沒必要作過多的解釋自辯清白,我只是不願被你當成…是她的姘頭。」

  「嘖,你既沒必要解釋,那我也沒必要聽了。」

  「等等!我……我還得解釋……」

  四侄子極度好商量,是只要她肯回頭看一眼,他就會翻山越嶺、堅持不懈奔她而來的程度。

  原來鄭觀棋真與高長恭同歲,年近三十,下個月的生辰,按輩分也是他表姑。

  鄭觀棋打小兒就聲稱,她生來為嫁高長恭,早年對他那是明目張胆的貪色,甚至編造出他會娶鄭姓女的童謠和預言。

  鄭觀棋自幼也是端莊守禮的高門閨秀,才氣過人,通史政見的抱負不遜男兒。可自打十歲那年,初見同齡的高孝瓘就非他不嫁,還因他爹高澄當時權傾朝野,斷言他有當太子之氣。

  卻在十五歲那年生辰,為看一眼高孝瓘,被還是權臣的他爹高澄玷污,關在皇宮別院凌辱多日,因此見遍了元氏日落西山和朝堂的污穢。

  後來是她娘進宮哀求,以身相抵才換回女兒,自將打女兒接回家後,這位門閥貴女便性情大變,也消沉一段時間,再出世便是高澄被刺,諸子漸漸由高孝瓘頂梁當大哥。

  她自此後,也不嗜書如命、憂思報國了。便開始好男色養面首,與貴女逛紅館吃花酒,照常撩撥未娶妻的高孝瓘,也不耽誤她飢不擇食,吃過見過不少好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