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 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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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7 敬禮

  迎來送往,吃吃喝喝,酒桌上談生意。

  這是神州國具有民族特色的酒桌文化,也是一種商業文化。

  馮傑雖然是長期在海外工作的商業精英,但回國發展幾年已經重新適應了這種談生意方式,當即欣然允諾下來。

  目送馮傑等人在楊秘書的領路下離開後,程總督立刻收斂了笑容,壓抑的氣氛讓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雖然馮傑表現的不在意,但作為一省總督,竟然在投資商談判的節骨眼上發生影響這麼惡劣的案件,讓他深感顏面無光。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能把殺害韓市長的兇手繩之於法,不利於對李茂洋的定罪。

  劉廳長趁這個功夫已經打電話問清楚了整個事情經過,表情沉重的主動檢討道:「程總督,這次是我大意了,我以為那韓韜身受重傷,所以派出的警力不足,才讓那些匪徒得手,您責罰我吧。」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程總督大手一揮,嚴肅的道:「當務之急是如何把這些膽大包天的匪徒繩之於法,把嫌犯抓捕歸案。」

  劉廳長猛然站直身體,昂首挺胸的立下了軍令狀:「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把這些膽大包天的匪徒抓捕歸案,若是我做不到,程總督儘管撤我的職。」

  「那就辛苦你了。」

  程總督深深的看了劉廳長一眼,不動聲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心裡卻在暗罵這傢伙就是個死腦筋,難怪都喊他劉老梗,他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上位,立什麼狗屁的軍令狀啊,要是三天破不了案,讓他上哪裡去找合適的人選來代替他掌控警務廳啊。

  但劉廳長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他總不能當眾讓其改口吧,更何況現在也確實需要儘快把韓韜抓捕歸案,不然,李茂洋的很多罪行都無法落實,也只能期盼他三天內能夠破案吧。

  「程總督,還有件事,我想單獨跟您匯報。」

  見程總督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劉廳長鬆了口氣,輕聲說道。

  他雖然梗,但不傻,當眾立下軍令狀也是為了堵住一些人的嘴,不然別人會說他是靠著程總督的青睞才爬上來的,他要證實自己有當廳長的能力才行。

  「大家先回去辦公吧,有事我再聯繫你們。」

  程總督揮了揮手,讓其他人先回辦公室。

  眾人紛紛起身離去,等人都走光了,程總督才問道:「有什麼事情,說。」

  「殺害李明睿的兇手被當場抓住了,他叫安尼瓦爾。」

  劉廳長看著程總督的表情,沉聲說道。

  「是維族人?」

  程總督揚起眉毛,不悅的道:「雖然國家對少數民族有特殊政策,但殺人償命,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不是,我想說的是,安尼瓦爾是丁醫生的朋友,現在丁醫生在警局,要見安尼瓦爾,我來請示一下。」

  劉廳長嘴唇囁喏著道。

  「丁寧的朋友?」

  程總督的臉色微微一變,皺起了眉頭,隨即搖頭道:「法不容情,該抓還是要抓,該審還是要審的,一些按照程序辦理,你跟丁醫生解釋下,等案子查個水落石出了,再讓他見,相信他是能理解的。」

  「是,我知道了。」

  劉廳長習慣性的立正,隨即臉一垮道:「還有一件事。」

  「說。」

  程總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那個……就是您準備破格提拔讓他擔任市局副局長的那名刑警隊長陳大發,之前在押送韓韜時,勇於和歹徒搏鬥,身負重傷,現在生死未卜,正在市人民醫院搶救。」

  劉廳長欲言又止的道。

  陳大發他以前就認識,但是並不熟悉,昨晚一起配合行動,讓他極為欣賞,打算當做心腹愛將來培養,沒想到,今天就出了事情。

  「怎麼會這樣。」

  程總督臉上微微動容,嚴肅的道:「讓醫院不惜一切代價的搶救。」

  作為一省總督,是不好插手市裡的事情的,別看陸傑和韓市長都倒了,但本土勢力並沒有真正的傷筋動骨,只是鬥爭由明轉暗罷了。

  宋總督那個人性格優柔寡斷,能力也不突出,他不怎麼看好他能夠掌控烏市的局面,所以,在烏市的新市長上任前,他要提前有所布局才行。

  而陳大發就是他楔在烏市的一顆釘子之一,對他今後能否掌控烏市的局面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劉廳長滿臉糾結,斯斯艾艾的道:「陳大發的傷勢很重,市人民醫院的張副院長說估計很難搶救回來。」

  「張鐵軍都沒辦法?」

  程總督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他來青疆履職已經一年多了,張鐵軍的大名他也有所耳聞,沒想到連他都說沒救了,看來陳大發這次危險了啊。

  「不過,他推薦了一個人。」

  劉廳長偷看了下程總督的臉色,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誰?」

  程總督眼睛一亮,迫切的問道。

  「丁醫生。」

  劉廳長目光閃爍著說道。

  程總督興奮的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麼把丁醫生給忘了,那還等什麼,還不趕緊讓丁醫生救人。」

  劉廳長苦著臉道:「可是丁醫生說了,不讓他見安尼瓦爾,他沒心情。」

  「混……這混小子,還學會威脅了啊?」

  程總督頓時勃然大怒,隨即搖頭苦笑一聲:「罷了罷了,為了不讓英雄寒心,這次就破例一次,告訴他下不為例,不過,要先救人,再讓他見那個安尼瓦爾。」

  「是!」

  劉廳長嘴角綻放出笑容,挺直腰杆應了一聲,喜滋滋的轉身向外跑去。

  程總督看著他的背影,頭疼的連連苦笑,這個劉老梗,真是一點政治智慧都沒有,不就是見個人嗎,你偷偷讓他見不就行了,還特意跑來徵求我的意見。

  你讓我這個總督怎麼說?說不讓他見吧,他心裡肯定不高興,我就算得罪了他;說讓他見吧,顯得我這個總督一點原則都沒有。

  卻不知劉廳長此刻心裡卻在暗自得意,老子以前是梗,但現在可不梗了,《厚黑學》老子現在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看似沒腦子的請示,實際上卻有著他的大智慧,領導最喜歡什麼樣的手下?不是聰明人,也不是多有能力的人,而是最忠心的人。

  他就是研究透了領導的心理,才用這種方式,來表明他會始終以程總督馬首是瞻的一種態度。

  他心裡很清楚,並不是程總督有多麼欣賞他們這些混的不如意的人,這只是他剛剛掌權無人可用,才會用他們這些鬱郁不得志的人,可一旦捋順了關係,徹底掌控了局面,他們這些人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要知道,他們這些臨危受命的人都是不善於溜須拍馬的,否則,也不會在原單位始終鬱郁不得志了。

  不說飛鳥盡良弓藏吧,至少,隨著程總督慢慢掌控住局面,會有更多善於阿諛奉承的人上趕子去巴結他,時間一長,程總督或許就會逐漸疏遠甚至遺忘他們。

  被排擠了太久了,他好不容易抱上了一根大粗腿,可不想就這樣被再次打入冷宮,所以才玩了一回心眼,趁機表達自己的忠心。

  他相信,相比於阿諛奉承的那些人,程總督會更喜歡一個忠心耿耿,事無巨細都跟他匯報的屬下。

  不得不說,劉廳長這個榆木疙瘩一旦開竅,絕不比那些官場老油子遜色,也正是因為他今日看似沒腦子的舉動,讓程總督始終把他視為心腹,帶著他步步高升,最終走上了他連做夢都不敢想的高位。

  烏市人民醫院,手術室亮著紅燈。

  雖然陳大發在局領導那裡很不受待見,但在警察當中卻有著極高的威望。

  數十個刑警神色肅穆,筆直的站在手術室門口為陳大發默默的祈禱,似乎,不用這種方式,無法表達他們內心的敬意。

  而這並不是全部,還有警察陸續的趕來,全都穿著筆挺的制服,一聲不吭的挺直腰杆,加入到祈禱的隊伍當中。

  方夢婷肩膀上纏著繃帶,腿上打著石膏,不顧所有人的勸阻,靠在牆壁上,眼圈泛紅的緊盯著手術室的大門。

  爺爺距離太遠,父母五年前又已經離世,在她心裡,和她朝夕相伴,對她無微不至的陳大發就和親生父親無異。

  儘管趙鑫嘴裡醫術驚天的同宿舍兄弟丁寧已經代替人民醫院的醫生進入了手術室,但她的心依然緊緊的揪在一起,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五年前,她已經親身經歷過一次父母離世的悲慟,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滋味,她永遠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旁邊來往的醫護人員看著這群站的如同標槍般筆直,神色莊嚴肅穆,如同舉行某種盛大儀式般的警察,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敬意,就連經過他們身邊時都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唯恐驚擾了手術室里正在搶救的那個英雄。

  因為他們知道,手術室里那個正在死亡線上掙扎的老警察是個英雄,是個敢於和犯罪分子性命相搏的英雄。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這樣心存正義,敢於和歹徒玩命的好警察不能說絕無僅有,但真的不多了。

  當丁寧推開手術室的大門,看著眼前足有數百個警察唰的一下,整齊劃一的用既緊張又期待的眼神看著他時,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感動。

  「不辱使命!」

  丁寧嘴角綻放出一絲笑容,鄭重其事的說道。

  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他們想要歡呼,想要雀躍,可又擔心那個剛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的老人,一個個臉色憋的通紅。

  「敬禮!」

  不知道是誰,或許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表示他們的感激之情,低喝了一聲。

  唰!

  數百名警察整齊劃一的停直腰杆,集體向丁寧敬禮,一次來表達他們最崇高的敬意。

  就連方夢婷都含著歡喜的淚花,瘸著一條腿,搖搖晃晃的堅持向丁寧敬禮。

  看著那一張張真摯而感激的面容,丁寧只覺熱血上涌,瞬間挺直脊樑,莊重的敬了個標準的警禮。

  咔嚓一聲輕響。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他們身旁的走廊里,一個手中拿著印有WSTV話筒的馬尾辮女孩,搶過身旁攝像師手裡的相機,讓這彌足珍貴的畫面瞬間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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