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憐兒見顧青鳶出聲反對,心中甚喜,裝作不經意間道出了顧青鳶的真實身份。
如此一來不但能揚她美名,還能順便踩一腳顧青鳶。
待此事傳到長公主耳中,或許會因此厭煩顧青鳶也說不準。
許憐兒潸然落淚,相較之下顧青鳶就顯得冷血薄情。
「這人怎麼這樣啊,自己見死不救還要阻攔別人,這種人也配做鄉君?」
「她們這種貴女心眼最多,八成是怕被人搶了風頭,所以才要攔著人家吧。」
「還是那位穿著白裙的姑娘心善,雖說她長得不如那鄉君好看,但心地比美貌更重要。」
許憐兒:「……」
最後一句話真多餘啊!
見眾人對顧青鳶議論紛紛,許憐兒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鄉君,求您了,你就幫幫這些孩子吧。」
顧青鳶如何看不出許憐兒的小心思,她並未解釋,只淡淡問了一句,「你確定他們拿著這些銀子是好事?」
許憐兒不解偏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都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小孩子,你給的這些銀子怕是不等他們拿去買食物果腹,就會被人搶走。」
她在永平侯府外院做粗使丫鬟時,多得一塊點心都會被人惦記。
更何況這麼多銀子,足以讓人心中生惡。
她曾身處最低處,是以清楚人性最本質的惡。
小乞丐聞言抬起頭,多看了顧青鳶幾眼。
「這……」
許憐兒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她也不在意。
今日她揚了美名後,他們的死活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翠紅,把肉包都買下來。」
顧青鳶說完不再理會許憐兒,她拿出帕子為小女孩擦乾了臉上的淚,笑著道:「莫要哭了,把肉包帶回去和小夥伴一起吃吧。」
「謝謝大姐姐!」小草滿眼光彩,咧起嘴角笑了起來。
只要有東西吃,他們並不在意顧青鳶給的是錢還是包子。
許憐兒不服氣的抿抿唇,「不過一飯之恩,鄉君終究也只能管他們一時溫飽而已。」
顧青鳶並未看她,只反問道:「那許小姐覺得五十兩能護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嗎?」
許憐兒冷著臉沒說話,拿幾個肉包子就來搶她的功,這顧青鳶還真是可恨!
小乞丐沒有出聲拒絕,他捧著肉包看了顧青鳶幾眼,冷著臉轉身走了。
小女孩一直轉身與顧青鳶揮手告別,臉上燦爛的笑意刺得顧青鳶心口微痛。
十二個孩子,最小的才不過三四歲,他們能夠熬過將至的寒冬嗎?
圍觀的百姓漸漸散去,他們也覺得顧青鳶說得很有道理。
最關鍵的是,他們心裡平衡了。
他們一年勞碌,到頭來也不見得能攢下五十兩,憑什麼那些小乞丐伸伸手就能得。
許憐兒臉色難看,不想再與顧青鳶繼續待下去。
她正想回別院,忽聽一道難掩興奮的男聲傳來。
「青鳶妹妹!」
顧青鳶眉心微動。
會這般喚她的只有宋知安一人。
她聞聲望去,果真見宋知安在不遠處朝她招手,眼角眉梢儘是笑意。
許憐兒挑挑眉,駐下腳步,暗自打量起兩人來。
「宋公子?你怎麼會在這?」
宋知安一聽這個稱呼,瞬間如心碎小狗般耷拉下嘴角,但還是解釋道:「靖安王爺派我來這調查一樁案子,我聽人說長公主的義女來了此地便在想會不會是你。」
「青鳶,我真替你高興。」宋知安雖為自己沒能幫上顧青鳶而覺得有些懊惱,但想到她苦盡甘來還是由衷的開心。
看著少女越發嬌嫩美麗的容顏,宋知安的臉不禁微微發熱,移開目光小心翼翼的問道:「青鳶,就算我們不方便再以小時候的方式相稱,但「宋公子」聽著未免也太生疏了,不如換個別的稱呼吧。」
顧青鳶抬起眼眸,在她心裡宋知安仍是那個善良溫暖的鄰家哥哥,可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尤其那日宋夫人來敲打她之後。
她不會因此遷怪宋知安,但兩人還是避嫌為好。
「那宋大人可了解那些乞兒的身世?」
宋知安在心裡默默嘆了一聲,但終是沒再說什麼,只點頭道:「正好我打探到一些消息,不如我們找個茶樓坐下相談此事?」
「好啊。」許憐兒上前挽著顧青鳶的手臂,逕自開口應了下來,「我和鄉君都很關心那些孩子,煩請宋公子為我們講一講,看看咱們能否為他們做些什麼。」
顧青鳶抽出自己的手臂,她雖不喜歡許憐兒替她做主,但為了那些孩子還是開口道:「宋大人,這邊請。」
與此同時,白鹿莊縣衙內。
安知縣正逗弄著家中的愛犬,大黃狗膘肥體胖,與主人身形無差。
大黃狗每作一次揖,他便扔過去一大塊牛肉,直到一盆牛肉吃光,他才拍了大黃狗一把,笑呵呵的道:「真是個小饞貨。肉沒了,玩去吧!」
看著愛犬撒歡打滾的樣子,安知縣滿臉慈和,
「老爺。」衙役匆匆走過來,低聲稟道:「城裡來了貴人,聽說是永樂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來了?」安知縣不免驚訝,旋即又憂心忡忡的皺起眉,「長公主金尊玉貴,什麼東西才能讓這位貴人瞧上眼呢,本官也好好想想才行。」
衙役表情複雜,打斷安知縣的思緒,「老爺,那群乞兒今日衝撞了殿下的義女,屬下擔心會牽扯出那件事來。」
「什麼?」安知縣老眼一眯,眼底寒光迸現。
在遠處撒歡的大黃狗搖頭晃腦的跑過來,安知縣輕輕摸著愛犬的頭,他揚唇笑著,出口的話卻冰冷刺骨,「這群小崽子就知道給本官惹麻煩,真是礙眼。既然如此,那就都除掉吧,正好也給咱們大黃找些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