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蓉聽見「屍骨」二字,身子一軟跌坐在石椅上。
蔣瑩見狀心裡湧起了一抹不安。
大理寺卿見容錦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挺想看熱鬧的,便立刻命大理寺的衙役去挖屍骨。
結果發現花下不但埋有屍骨,且是碎屍。
女眷們哪裡看過這等畫面,一個個花容失色,蔣瑩更是噁心的嘔吐起來,饒是楊氏也覺得胃裡翻騰。
衙役們拼湊了好一會兒才拼成一具完整的屍骨。
「死者為女子,年齡大約在二十歲左右,腰椎腿骨皆有斷裂,想來在死前曾遭受過重物毆打。」宋知安憑藉經驗目前只能判斷出這些。
曹玉看著遍地屍骨,幽幽道:「她如果現在活著年方十八歲,身形纖瘦……」
宋知安剛想問曹玉可是也懂得斷案,便見曹玉目眥欲裂的扣住蔣蓉的肩膀,死死盯著她,「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將星兒打發出府嗎,她的屍骨為何會埋在此處?」
星兒曾是曹玉最喜歡的通房丫鬟,知情解意清秀可人,本想待娶正妻後將她提為姨娘。
誰知竟娶了蔣蓉這般善妒的女人,非要將後院的女子全都趕走。
那時正是新婚燕爾,寧昌侯府又如日中天,曹玉心中不舍但也還是答應了。
可沒想到她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蔣蓉怔然,眼神不敢與曹玉直視。
「大人,這裡還有另一具屍骨!」
眾人駭然,沒想到這花開如荼之下竟埋著一具具白骨。
顧青鳶神情平靜,無一絲驚訝錯愕。
因為這幅場景她早在前世便看過了。
她被蔣蓉和顧寶瑜害死後,靈魂因不甘而久久未曾離散。
那年京城忽降暴雨,城中多處決堤泛濫,這片月季花也被大雨沖毀,露出了裡面的森然白骨。
她記得那時應該是三具,也就是說未來不知何時還會有一個女子遇害。
但她不會再給蔣蓉這個機會了。
顧青鳶眸色清冷,今日這一幕她已在腦中構畫多時。
蔣蓉狠毒但心機並不深沉,她玩不出太多花樣,所以她若想加害自己大概率還會用和前世一樣的藉口。
但這次她有二夫人為靠山,便可找大理寺來查案。
她早就聽聞大理寺的神犬嗅覺靈敏,無論枯井還是深山皆能發現線索,自能找到這些被蔣蓉加害的可憐女子。
第二具屍體看起來時間尚短,衣料尚且可以分辯出來。
「這是……鴛鴦?」曹玉簡直不敢相信。
大約半年前他和蔣蓉鬧了矛盾,便故意寵幸了她房裡的一個二等婢女。
後來聽說蔣蓉將鴛鴦趕到了莊子上,他早已習慣了蔣蓉善妒,便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她竟被埋在這院裡。
曹玉對她們雖有憐惜,但更多的是對蔣蓉的恐懼。
他想不到自己的枕邊人竟如此可怖,想到他每次和她在後院中賞花,花下面埋著的竟是被分的碎屍,他便覺得不寒而慄。
若是哪日她惱了他,是不是也要這樣殺了自己。
「你真是太可怕了……」
看到曹玉眼中的厭惡嫌棄,蔣蓉不禁潸然淚落,露出往日不曾有的脆弱無助,「我這樣還不是因為太過在意你!若你肯潔身自好,我又何必要殺了她們?」
「事到如今你還想將事情怪在我頭上?你不喜她們趕走便是,何必要用這般殘忍的手段!」
「誰讓你喜歡她們了!」蔣蓉失了往日的高貴體面,整個人猶如瘋魔,「不過兩個賤婢也配與我分享夫君,尤其是星兒那賤蹄子,我本未想殺她,可她卻說懷了你的子嗣!」
蔣蓉雙眸猩紅,狀如瘋癲。
她是天之貴女,如何能忍受府里的丫鬟在她之前替她的夫君誕下孩子!
「自從春日宴一見,我愛慕你至今。明明當初你前來提親時我便說過,我眼裡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有人分享我的夫君。明明那時你已應下,如今卻又來負我!」
曹玉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心虛,當初那不過是為了與寧昌侯府結親的權宜之計,他哪能想到蔣蓉當真這般善妒。
「女子善妒乃犯七出,誰家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怎就你這般自私自利!」
「我自私?」蔣蓉喉嚨里發出陣陣冷笑聲,「明明都是你逼我的!」
曾經她也是個明媚隨性的少女,在家中有父母兄弟寵愛過著無拘無束的日子,原以為嫁給曹玉可以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可他卻在婚後原形畢露整日拈花惹草,讓她變成深閨怨婦。
顧青鳶冷眼看著蔣蓉撕心裂肺。
她可憐嗎?或許有些。
但這不影響她可恨。
不論什麼原因,仗勢欺人草菅人命都不可原諒。
此事雖不能取她性命,但足以讓她名聲盡失,蔣蓉的惡名很快就會傳遍京都,寧昌侯府權勢滔天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永平侯夫婦也不會坐視不理,畢竟此事有損侯府顏面,蔣蓉就算不被休,一年半載也別想走出這間院子。
看著心愛的夫君美妾成群,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滋味想必腐骨蝕髓,就讓蔣蓉慢慢去體會吧!
大理寺卿全程興致勃勃的吃瓜,就差端盤瓜子搬個板凳了。
宋知安卻對此沒有半分興趣,他只默默地看著顧青鳶,眼底的心疼就快溢出來了。
容錦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冷然起身。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大理寺卿連忙問道。
容錦的視線微不可察的自顧青鳶身上掃過,語氣漠然的道:「無趣,回府。」
顧青鳶看了宋知安一眼,想了想還是與楊氏稟明後抬身去追容錦。
宋知安看著顧青鳶的背影,暗暗攥了攥拳。
此番好不容易又見青鳶妹妹,這次他一定要幫她脫離苦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