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征被貶為庶人趕去皇陵,慧貴妃被降為妃位,一夕之間大廈忽傾,秦家一下子從炙手可熱變成了門可羅雀。
曾經歸於容征麾下的眾臣更是小心翼翼,迫不及待與秦家劃清界限,僅在朝夕之間秦家便已然頹敗。
大皇子府上下亦是愁雲密布,容征被貶為庶人,府中的女人自也失了地位,好在聖上寬厚並未降罪於其他人。
大皇子妃哭得雙眼通紅,被袁家人接了回去。
袁家此番算是押錯了寶,但幸而袁父是吏部尚書,總歸不至於一落千丈。
而秦家此時自顧不暇,哪裡還分得出心思來管秦雪染。
秦雪染倒也未曾對家人抱有期待,趁著夜色收拾了行李溜出了大皇子府。
早有一輛馬車候在角門,秦雪染踏上馬車後意外的發現顧青鳶竟然也在。
「青鳶,你怎麼來了?」
顧青鳶在聽永樂長公主提及此事後,便立刻為秦雪染籌謀起來,「大皇子府出了事,我自要來接你。」
秦雪染眸光微晃,隨口道了句,「其實倒也不必驚動你。」
「嗯?」顧青鳶沒有聽清。
秦雪染立刻笑著晃了晃頭,「沒什麼。」
顧青鳶本想讓她暫住公主避避風頭,秦雪染卻拒絕了,「他們都知道我與你交好,若發現我失蹤不見怕會尋到你府上。你不必擔心,我已有安排,一會兒你將我放置在鴻運客棧便好。」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看著顧青鳶眸中的關切,秦雪染卻也笑了笑,握著她的手道:「你不必擔心我,我心裡有數的。」
顧青鳶見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多言,只道:「那你若有何事一定要與我說,不要擔心會麻煩到我。」
秦雪染彎唇一笑,頷首應下。
走下馬車前,秦雪染腳步頓了一下,突然回身擁住了顧青鳶。
顧青鳶愣了一下,關切問道:「怎麼了雪染?」
秦雪染微垂著眼眸,輕聲道:「青鳶謝謝你,此生能得你為好友是我最大的幸運。」
語落之後秦雪染便折身下了馬車,笑著朝顧青鳶擺了擺手才走進客棧。
她這一生都是不幸的,唯有青鳶給了她一道曙光,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終有離別之時。
秦雪染走上二樓,推開房門便見容錦正坐在屋內候她。
「王爺久等了。」
容錦淡聲開口,「無妨,想來是青鳶放心不下你。」
「王爺知道青鳶來尋我?」
「不知,但能猜得到。」
秦雪染眼底閃過一抹晦暗,聲音卻依然輕細,「王爺很了解青鳶?」
容錦不置可否,秦雪染幽幽開口,「那王爺覺得青鳶可會樂見我們之間的謀劃?」
容征再衝動也不會隨意做出調戲宮妃之事,實是她與容錦所謀。
是她在容征的膳食中下了藥,又主動提及要進宮給貴妃請安,這才讓容征一步步走進他們挖好的陷阱中。
只秦雪染未曾想過容錦會派人來尋她來進行這個計劃。
秦雪染目不轉睛的看著容錦,她媚眼如絲不語而含情,「若讓青鳶知曉王爺利用我來冒險,不知青鳶可會惱火王爺?」
「你不會說。」容錦語氣沉靜,甚是篤定,「正如青鳶在意你一般,本王想你也不會想讓她為難。」
他本無意介入皇子奪嫡之爭,但最後這個人斷然不能是容征,他們之間本就積怨頗深,更何況蔣弦所仰仗便是容征和慧貴妃。
除掉蔣弦勢在必得,是以容征便成了必須除掉的阻礙。
容錦眸色幽黑如淵,暗不見底,不再是那個疏離矜貴的戰神,而是一個縱橫捭闔玩弄人心朝堂的權王。
秦雪染抿抿唇,不情不願的開口道了句,「虧我曾以為王爺是個正人君子,如今看來皇室中人便沒有心思簡單之輩。」
唯有青鳶才是真正乾淨坦朗之人。
「不錯,就算我明知王爺是在利用我,可只要是為了青鳶我便願意去冒這個風險。」
一直以來都是她受青鳶的照拂,如今既有她能幫襯青鳶的機會,她不會推辭。
美中不足便是她必須離開京城,否則等秦家人和慧妃發現端倪定會來開罪她。
她死不足惜,但不想讓青鳶陷入麻煩,所以她必須要走。
「你可有什麼話要留給她?」
以往容錦只是不喜涉足朝廷爭鬥,他只想做一個純臣守衛明昭百姓,可既已入局他自便不會再退縮心軟。
秦雪染是一步必走之棋,他不會因為她與青鳶的關係便心存憐憫。
奪嫡註定要見血,任何人都會成為這盤棋局的棋子,就連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