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善仁幾次想從顧青鳶討要好處,都被顧青鳶尋藉口圓滑的推開了。
日子一長,他對顧青鳶的耐心和期待便也消散殆盡了。
更何況如今顧夫人和顧寶瑜雙雙去世,府里又少了永平侯府這個倚靠,顧善仁便越發急躁起來。
顧念芝婚事在即,顧善仁為了維護這門姻親絲毫不吝嫁妝,這也使得府上如今捉襟見肘。
若全家都一樣艱難也就算了,偏生有一人掙錢如流水卻還分文不吐,這讓他如何能甘心。
今日說什麼也要讓顧青鳶掏出銀子來!
顧念芝見狀不再多言。
她知道現如今顧府的情況,顧青鳶若肯幫襯家裡,那父親能給她的東西便更多,她做為受益者自無異議。
「咳咳。」顧念芝輕輕咳了幾聲。
顧善仁忙關切問道:「你怎麼了念芝,可是哪裡不舒服?」
顧念芝虛弱的點了點頭,「可能是昨夜在靈堂染了風寒,現下有些不舒服。」
顧成章走上前道:「父親,三妹妹昨夜在靈堂守了許久,不如讓她先回去歇歇吧。」
顧成章對顧念芝近來的表現還算滿意,她並未因即將嫁入蔣家便趾高氣昂,對母親的葬禮也盡心盡力,他自也願意做一個好哥哥。
畢竟日後他還要指望著蔣家提攜。
顧善仁聞言頷首道:「婚期在即,你可某要染了風寒,快些回去歇著吧。」
顧老夫人則是命下人給顧念芝準備暖爐,又一再叮囑下人好生照拂。
顧念芝柔柔一笑,暖爐的溫意融上心稍,誰說高處不勝寒,當你站得足夠高時,身邊便都是好人都是疼愛。
顧念芝沒再多留。
她要在顧青鳶來之前離開,否則一會兒吵起來她便難做了。
顧念芝行至半路正遇見顧青鳶珊珊而來。
她眸光一晃迎了上去。
顧青鳶看她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
顧念芝屈膝行禮,盈盈可憐的輕聲道:「二姐姐,你還在與我生氣嗎?」
見顧青鳶不語,顧念芝又道:「那日都是我不對,我原想著去公主府尋二姐姐道歉,結果卻撲了個空。我一直都記著姐姐的恩情,若非當日二姐姐救我,我如今只怕早就活不成了,二姐姐對我的好我一刻都不曾忘。」
顧青鳶靜靜聽著,心裡並無多少起伏。
她救顧念芝是為了前世的情誼,她從未指望對方知恩圖報,自然也談不上有多失望。
顧念芝輕輕垂下眼眸,咬著嘴唇哽咽道:「我知道二姐姐是為我著想才會那般勸我,我其實都明白的。可我是真的喜歡蔣世子,哪怕你說的那些我一清二楚可還是願意奮力一躍。便如撲火的飛蛾,明知那短暫的溫暖會要人性命,也甘之如飴。」
顧青鳶聞言有些意外,見顧念芝眼眶泛紅眸光卻格外堅定,她忽然便想到了自己和容錦。
或許在阿扶看來她也一樣不可理喻,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愛上了一個人便不會再權衡利弊,哪怕知道這條路很難走,她也會義無反顧。
她對容錦是如此,顧念芝對蔣弦也是如此。
蔣弦對她來說窮凶極惡,可在顧念芝眼中卻是世間極好,自己這個局外人又有什麼立場逼迫對方放棄所愛。
「那祝你幸福。」顧青鳶衷心道了一句。
顧念芝聽她語氣鬆動,心中一喜,眸光灼灼的望著顧青鳶道:「那二姐姐是是不是不怪我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到以前那樣了?」
「我不怪你。」顧青鳶聲音平和,無一絲猶疑,「但我們也永遠不會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
發生過的事無法逆轉,她只會向前看,永遠不會回頭。
顧念芝是她名義上的姐妹,僅此而已。
顧念芝怔怔然,觸及顧青鳶清冷決絕的眸光時失落的垂下眼眸,「是啊,我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二姐姐不計前嫌呢。」
顧念芝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強扯出一抹笑來,「二姐姐快進去吧,祖母和父親都在等你呢。」
顧青鳶點了點頭,即便眼前的少女楚楚可憐,她也依舊心冷似鐵泛不起一點漣漪。
人與人之間便是如此,和好容易,如初則難。
「我方才見父親的臉色不大好,二姐姐你多加小心。」顧念芝輕聲提醒道,面上儘是關切。
顧青鳶道了一句謝便準備離開,顧念芝卻又突然開口喚住她,語氣裡帶著一絲懇求,「二姐姐,我成婚那日你會來吧?」
「我沒有別的好友姐妹,只有你與四妹妹,至少那日我希望有你們陪著我走上花轎,可以嗎?」
「我會來給你添妝的。」
顧青鳶頷首應下,兩人是同府姐妹又無甚仇怨,她總是要來的。
日後顧念芝成了蔣家新婦,她們兩個也再難相見。
顧念芝目送顧青鳶離開,才深深斂下了眸子。
她亦寧願與顧青鳶老死不相往來,可天不遂人願,她們兩個不知還要糾纏多久,或許唯有死亡才能將她們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