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弦的眸色比夜色更寒,一雙狹長鳳眸透著刀劍般的鋒芒,玄紅二色的飛魚服在這月夜中更有著說不出的詭譎。
自他出現,兵馬司的士兵們顯而易見的畏懼起來,手中刀劍雖未收,但腳步卻隱隱退卻。
若說清查百官的錦衣衛可怕,那蔣弦這個錦衣衛使便是萬惡之源,朝中無人敢得罪。
蔣弦的眼瞼總微微斂著,身上的高傲冷漠似與生俱來,便是目中無人也無人覺得不妥。
他的視線只落在顧青鳶一人身上,眼中似有一縷淺淡的春風划過,「長寧鄉君……不,如今該喚你為長寧縣主了。」
在朝堂危難之際一舉拿出一千擔糧食,這麼好的運氣很難不讓人懷疑,可他縱使百般探查也未發現任何不妥,他從不信鬼神之說,但或許她當真獨得老天厚愛。
否則她又怎會生得如此美麗又如此狠毒,偏又惹得他念念不忘。
「蔣世子的鼻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靈!」顧青鳶眼底有霜,語氣難掩刻薄。
蔣弦不會無端出現,只怕是那位侯爺求到了他面前。
蔣弦勾唇邪魅一笑,微微傾下身子在顧青鳶耳旁道:「有你在,我自要來。」
「蔣世子。」曹洛出面打斷。
王爺出城去迎老王爺,他自不能讓王爺的心上人受欺負。
蔣弦側眸看他,眸色冷寒,其中殺意毫不遮掩,「這案子,我們錦衣衛接了。」
「犯人是由我們兵馬司做拿,與你們錦衣有何關係?你們憑什麼把人帶走?」
蔣弦輕慢譏諷的勾起唇角,「憑何?就憑錦衣衛三字,你們敢抗否?」
曹洛氣沉,錦衣衛行事在各衙門之上,他的確無法違抗。
見曹洛不說話,蔣弦才又慢悠悠的看向顧青鳶,笑容輕挑又風流,「若縣主願意求我,我倒可以網開一面。」
顧青鳶抬眸,眼神無退縮之意,「蔣世子雖不是君子也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今日之事既能勞你出面自與你利益相符,便是我求你結果也是一樣。」
從另一面來說蔣弦與她有些像,一樣的崇尚權力且不掩飾野心,只蔣弦比她更卑鄙也更狠心。
蔣弦低低笑起,眸色也難得柔和,「人生在世難得糊塗,縣主又何必這般清明,不過……」
他彎著眉眼看著她,「不過我倒也不完全誆你,若你願意站在我身邊,我自會以你為重。」
顧青鳶冷冷睨他一眼,冷嫌的移開眼。
蔣弦也不再多言,抬抬手,便有錦衣衛去提張管家。
張管家看向顧青鳶,沒有錯過她眼中的擔憂。
他明明險些燒了她的糧倉,她卻還會為自己這樣的人而擔心嗎?
「縣主。」張管家開口喚道。
蔣弦眸色一冷,一記眼刀掃過便有錦衣衛上前欲堵張管家的嘴。
「白霜。」顧青鳶急切喊了一聲。
白霜立刻上前制止了那錦衣衛,張管家趁機道:「我此番犯了大錯死罪難逃,但求縣主開恩待我死後,為我燒一捧紙錢。」
「還愣著幹什麼,都是死人嗎?」
蔣弦一聲令下,張管家便被堵了嘴,再也發不出聲音,只能徒勞的用一種垂死者悲憤又無可奈何的眼神直直的盯著顧青鳶,直到被錦衣衛押上囚車。
蔣弦語氣冷而肅殺,「縣主這是仗著我對你的喜愛有恃無恐嗎?竟敢阻攔錦衣衛行事,若換作旁人可要看她是否還有命活!」
顧青鳶被張管家那一眼看得心裡不是滋味,是以面對蔣弦的威脅,語氣不耐的回道:「你忌憚的不過是我正得聖心,又有王爺和長公主殿下為靠,何必往自己臉上貼金,莫非以為這樣我就會記你的人情嗎?蔣弦,與虎謀皮終被虎所傷,你會有後悔的那一日!」
「白霜,我們走!」
顧青鳶憤而離開,蔣弦的貼身護衛南凜在一旁憤憤不平道:「長寧縣主可真沒良心,世子為她做了那麼多,她非但不領情還這般冷言相向。」
蔣弦斜了南凜一眼,「你懂什麼,難道你聽不出她方才在擔心我嗎?否則又管我與虎謀皮做甚?」
南凜:「……」那確定是關心不是詛咒嗎?
蔣弦望著幽幽夜色中漸行漸遠的馬車,陰冷的眼底閃著勢在必得的光彩。
容錦的父母不日抵擋京城,他絕不能讓這樁婚事達成,看來該趁早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