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鳶靈台清明,抬手指向那兩個血字,「名字不對。」
蔣弦眉頭皺起,又移眸望了過去。
上官若華呵笑道:「長寧鄉君真是窮途末路了,好端端的說起了胡話,莫非當我們都不識字的?」
顧青鳶淡淡睨她一眼,「那郡主覺得這兩字寫得如何?」
上官若華不懂顧青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語氣有些不耐的道:「那兩個血字寫得清清楚楚,有何可問?」
顧青鳶勾唇淺笑,「原來郡主也察覺到了問題。」
上官若華茫然蹙眉,「你到底什麼意思?」
蔣弦鳳眸一睜,原是如此,他果然亂了心神,竟完全沒察覺出來。
「字跡。」容錦沉聲開口,為眾人解疑,「字跡清晰工整,不合常理。」
語落,他看向宋知安,「你來配合本王。」
宋知安剛懵懂點頭,便突然被容錦掐住了脖頸按在了地上。
宋知安冷不防被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攀附上容錦的手,試圖掰開禁錮自己的鐵掌。
容錦拿捏著力道,淡聲道:「試著在地上寫字。」
宋知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用手指在地上勾畫起來,可每次只要容錦稍一用力,他的手便不受控制起來。
待起身時,地上的字仿若鬼畫符一般,幾乎分辨不出。
眾人若有所思起來。
被人掐住脖頸人會下意識的抵抗,哪能分出手來在地上寫字,更不可能寫得那般工整。
朝華公主托腮深思,意味深長的抬起眼看向宋知安,「沒讀過書也能在大理寺任職嗎?」
堂堂朝廷官吏竟連字都不會寫,傳出去豈不貽笑大方。
宋知安:「……」合著她就看出這來了!
上官若華臉色微變,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道:「或許是兇手離開時蔣小姐一息尚存,這才留了訊息。」
「不可能。」開口的是蔣弦。
生死之事他最清楚不過,人在臨死前甚至連聲音都有可能發不出,怎麼可能寫出這般工整的字跡。
方才是他被悲痛沖昏了頭腦。
他看向顧青鳶的眼裡更多了一絲欣賞,果真是個聰明的小女子。
朝華公主終於理清了腦袋裡亂糟糟的思緒,恍然大悟般道:「父皇,這兩個字不是蔣小姐寫的!」
明昭帝:「……」他這女兒反應可真快。
朝華公主旋即怒目瞪著幾個小宦官,指著他們道:「你們為什麼要寫長寧鄉君的名字混淆視聽?」
幾個小宦官萬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及自身,嚇得撲通跪在地上連連喊冤。
「殿下明察,奴才們哪裡敢做這等事啊!」
明昭帝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道:「朝華,你且安靜看著。」
不要再說話暴露自己本就沒有的東西了。
朝華公主悶聲應下,她的聰明才智竟無用武之地,真是可惜。
宋知安抽回思緒,自己差一點就被帶偏了,正色道:「陛下,真兇故意留下長寧鄉君的名字,為的便是陷害鄉君。」
「有沒有可能是長寧鄉君事先想到了此處,為了擺脫嫌疑自己寫上去的?」上官若華輕聲開口,她生得柔弱纖細如弱柳扶枝,但每次開口都如毒針一般見縫而入。
容錦眸色沉斂的看著她,眼底越發冷寒,上官若華恍若未見,賭氣般不去看他。
宋知安不緊不慢的道:「其實有件事下官想請教靖安王爺,兩個力道相當身形相仿的人,能否悄無聲息的以雙手掐死另一個人。」
碧波亭並非偏僻之所,更何況今日宮宴時不時便有往來的宮人,只要發出些聲響想必就會引來旁人察覺。
可蔣瑩卻死得無聲無息,還是有小宦官經過這才發現了屍體。
這個問題不用容錦回答,其他武將便給出了答案。
在無外力協助之下,兩個力量相仿的人很難如這般取人性命。
有人提出疑問,「這般說來,殺人兇手應是男子了?」
宋知安搖頭,「從死者頸間的指印便可以判斷出兇手乃是女子無疑。」
容錦一語中的,「所以這名女子要麼身形高大有絕對的壓制力,要麼便通曉武藝。」
宋知安頷首,「王爺英明。」
如此一來顧青鳶便擺脫了最大的嫌疑。
大理寺卿擼著鬍子滿意的看著宋知安,小宋可真是他的得力幹將,有這樣的下屬自己的日子越發悠閒了。
宋知安想到一事,又道:「陛下,微臣還有一個發現。」
明昭帝對年輕有為的官員向來溫和,「但說無妨。」
宋知安字斟句酌著道:「死者頸間除了指印還有一個奇怪的痕跡,微臣以為那應是兇手的戒指留下的痕跡。」
蘇晚晚聞言眼睛一亮,連忙抬起顧青鳶的手,「臣女今日一直與鄉君在一起,她手上並未佩戴任何飾品。」
蔣弦又細細查驗了一番,確如宋知安所言那般,蔣瑩的脖頸上的確有一處痕跡,像是什麼圖形印上去的一般。
他心口暗自一松,不是她便好。
上官若華見狀暗咬銀牙,顧青鳶的運氣還真是好,居然又被她逃過一劫。
她正暗自惱火,忽覺眼前一道暗影閃過,她幾乎下意識的扭轉身體,利落的一個旋轉躲開了暗器,身形輕盈落地。
待她站穩腳步,瞳孔猛然一縮。
再抬頭間便見眾人都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自己,而容錦則放下手臂,語氣淡漠而冰冷的道:「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