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竹上前扯走白霜手中的小衣,不可置信的端詳著。
這的確是她的東西,但她很久不穿了怎麼莫名奇妙就被翻了出來,還有她不記得上面有字啊。
顧青鳶彎了彎唇角。
那「竹」字自然是她繡上去的,否則怎麼能一下子就替它找到失主呢。
劉氏看不慣黃玉竹許久了,見狀立刻落井下石道:「三弟妹,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呀。就算你想著幫自家弟弟覓得好姻緣,也不能這般禍害人家姑娘,還拿自己的小衣……哈哈。」
劉氏笑得毫不遮掩,南陽伯夫人氣得瞪她一眼,試圖開口解圍,「這裡想來定是有什麼誤會吧?」
「伯夫人覺得是什麼誤會呢?」楊氏輕聲漫語的問道,「方才黃公子口口聲聲說這小衣是長寧鄉君給他的定情信物,到頭來卻是三少奶奶的貼身衣物。這種誤會尋常人可做不出來。」
南陽伯夫人聽出了楊氏語氣中的不滿,眼下她也有些回過味來,但她不願相信自己最喜歡的三兒媳會做出這種事來。
黃博文眼睛瞪得溜圓,「這……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阿姐的,不應該啊。」
顧寶瑜氣得心梗,這姐弟兩個怎麼這麼蠢,這種事都能弄錯?
「你是不是拿錯了,青鳶給你的是不是另一個……」
「大姐姐。」顧青鳶輕輕喚了顧寶瑜一聲。
顧寶瑜轉頭看著顧青鳶泫然欲泣的表情,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姐姐一直記怪我,覺得我身為庶女不配做鄉君越過了姐姐。可我對姐姐的心意有目共睹,當初我們淪落到侯府外院為奴,我替姐姐包攬所有粗活,為的便是守住姐姐身為嫡女的傲骨。」
「後來我進了內院再無瑕分身,姐姐便因此恨上了我。可姐姐如今已是世子側妃,獨得世子寵愛,為何還是不肯原諒我,甚至不惜要幫外人來敗壞我的名聲?」
顧青鳶以帕掩面,當真我見猶憐。
方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男女之事上,未曾有人留意到顧寶瑜。
眼下聽顧青鳶這般說,才品出意思來。
自家姐妹遇到這種事理該幫襯,這顧寶瑜非但不幫忙反倒一副不甘心的樣子,生怕不能將黃博文與顧青鳶綁到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黃博文的姐姐呢。
「你……你莫要胡說,我何曾嫉妒你了。」顧寶瑜在外一直都是人淡如菊的才女人設,嫉妒、心計這等詞是絕對不能碰的。
顧青鳶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那為何姐姐一直幫著這登徒子說話?甚至不分緣由就污衊我與外男有私,你就這般不相信你的親妹妹嗎?還是恨不得逼我去死?」
上一世顧寶瑜最喜歡這般裝模作樣,動不動就尋死覓活,如今全都還給她。
「我……」顧寶瑜方才一心想拉顧青鳶下水,眼下黃家姐弟失策反倒將她連累了。
顧青鳶的可憐模樣瞬間激起了曹玉的保護欲,他橫眉冷對的看著顧寶瑜,神情嚴肅,「給鄉君道歉!」
「曹玉,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偏向外人?」顧寶瑜眼中泛淚的看著曹玉,看著這個曾將她視若珍寶的女人。
曾經他會小心的收存她的每一首詩作,她喜歡吃魚,他便耐心的為她剃淨魚骨。
現在,他竟在眾目之下逼著她給自己的庶妹道歉。
可此時她的眼淚喚不起曹玉的愛憐,尤其當他親眼看到她算計自己的親妹妹時,她那善良溫厚的人設在他這裡便徹底崩塌了。
「你只是個妾,如何就是本世子的妻了?」曹玉的語氣十分冷淡,「況且我這個人只論對錯不論親疏,你做錯了自然便該道歉。」
曹玉說完看向顧青鳶,想看看她可否為自己所動容。
顧青鳶卻是感動不了一點。
前世她被蔣蓉以莫須有的罪名砍了雙手,曹玉可一點道理都沒講,反而嫌她死得難看嚇到了顧寶瑜,讓人給她裹了蓆子就扔到了亂葬崗。
「你今日若不肯道歉便莫要再回侯府了,便是搬出父親來也無用!」
見曹玉不似說假,顧寶瑜縱然心裡萬般不願,也只得道:「是我不對,不該未問清真相便冤枉了你,二妹妹別和我計較。」
顧青鳶作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來,「我怎麼能讓大姐姐和我道歉呢,姐姐別再懷疑我就好了。」
顧寶瑜只心肺都快氣炸了,偏等到她道了歉才說這些,擺明就是故意的。
這小庶女的心眼真是越發多了!
但最讓她難以接受的還是周遭眾人看她的眼神,尤其是曾經相識的官家小姐,她們的眼神有戲謔、有鄙夷還有遺憾,似乎在說曾經高貴的顧大小姐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她今日出來本是想讓眾人看到她顧寶瑜過得很好,就算家裡落罪她也依然過得體面貴氣,不比她們差半分。
可現在她的自尊顏面被顧青鳶狠狠踩在了腳下,讓她再也抬不起頭來!
她真是恨死顧青鳶了!
顧青鳶恍若看不到顧寶瑜眼底的恨意,她們的關係本就差到無法繼續再惡化的程度。
視線落在想要悄悄撤走的黃家姐弟身上,顧青鳶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噁心了人就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顧青鳶微微深吸了口氣。
又到了考驗演技的時候了。
她突然朝人群方向走去,停在了本想離開的許青身前,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孩子模樣,「許駙馬,您可要為青鳶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