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門,溫母帶著溫小鍛和溫小雅早就跪在大堂之中,文縣老爺則坐在上面的椅子上,師爺坐在縣老爺身旁的位置,一群衙役手裡握著粗木棍站在兩側。
溫老頭哪裡見過這種威武的場面,他在走進去的那一瞬間,老腿有些發軟的站不穩,要不是一旁的林衙役眼尖看到扶了一下,溫老頭八成得變成軟腿蝦。
溫老婆子的眼睛四處看著兩側的衙役,看著他們手中拿的木棍,雖然她不知道這木棍具體叫啥有啥作用,只覺得那手臂粗的木棍十分刺眼,好像下一刻就會打到自己身上。
溫父紅著雙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溫母娘三,跟著眼淚就流出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堅守的孝道,給家人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溫母不是喪夫,也沒有守活寡,卻獨自一人帶上受了冤屈的溫小鍛到衙門告狀,如果自家男人靠譜些、正直些,她也不會淪落到要親自出面替自家親閨女出頭。
「娃他娘……」溫父一臉內疚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媳婦,聲音早就哭的有些嘶啞,目光中寫出慢慢的悔意,直接伸出手來,朝自己臉上狠狠的抽了兩巴掌,好來表明自己真心知道錯了。
溫母聽到後頭的動靜,看了一眼自顧自抽巴掌的溫父,強硬的心又有些軟下去。
不過溫母隨即想到,如果現在自己放棄爭取的話,別說溫小鍛的婚事,就連溫小雅往後都有可能被溫家人當豬狗一樣的給賣掉。
溫母雖然身體不太好,常年需要臥床看病吃藥,病怏怏的樣子讓人覺得不是能活長久的命。
可溫母骨子裡頭是堅強的,她吃的了野菜的苦,受得了天寒地凍的冷,挨得住別人看不起的目光,就是不允許溫家人賣自己的閨女,那可都是她辛苦懷胎十月,給生下來的親閨女啊。
「來者何人,休得在公堂放肆。」師爺見到溫父自顧自的抽巴掌,那動靜那響聲,讓人聽著心裡不太舒服,便立馬開口阻止他繼續用這種行為,來為自己的無作為開脫。
聽了師爺的話,溫父只能停止這個發泄的舉動,他在溫母身後找了個地方跪下,淚如雨下的哭個不停。
溫老頭在溫老婆子的扶持下,也找個地方站在,文縣老爺念他們年紀已高,便免去他們下跪的事宜。
要是換做別人,文縣老爺還會對上了年紀的老者,給予必要的幫助,例如讓手下人搬張椅子之類的舉動。
可是對溫老頭和溫老婆子,文縣老爺心裡就是尊重不起來,他特別瞧不上這種偏心的老傢伙。
為了讓其中一個兒子過上好日子,不惜一切代價,讓另外一個親生兒子家破人亡的事情都做的出來,是在不值得任何人尊敬。
「溫二,你媳婦狀告你家大哥溫大私自販賣溫小鍛,此事你可知情?」該走的程序,文縣老爺還是一個不落,他不想讓人抓住不必要的小把柄。
「回青天大老爺的話,這事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曉的,之前並不知道我家大哥賣侄女的事。」溫二實話實話,他真的不想繼續違背良心說話了,哪怕付出不孝的代價,他也得用實際行動,告訴寒心的妻兒,他知道自己做錯了。
「恩。」文縣老爺捏著鬍子點了點頭,他對溫二的答覆很滿意,只要溫二一口咬定不知情,全都是溫大搞出來的鬼,那麼這件私自買賣人口的事就好解決了。
「青天大老爺,不是這樣的。」溫老頭立馬開腔幫忙解釋,他可不想因為二兒子的話,讓大兒子受到懲罰。
「是啊青天大老爺,這事啊我家老二事先事知道也同意的。」溫老婆子只能用謊言來幫自己的大兒子開脫,在兩個兒子中間選擇一個的話,她不用過腦就能給出答案。
「哦?還有此事?」文縣老爺半眯著眼睛,想聽聽堂下的兩個老傢伙,嘴裡還能掰出什麼謊話,「那你們倒是說說看,溫二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這……」溫老婆子被問的沒法回答,只能用眼睛朝身邊的溫老頭求救,她一個鄉下婦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不嚇死就算膽子大的了。
「青天大老爺,事情是這樣的,隔壁鎮的大財主老爺想找小的,便托人打聽到我們溫家。正巧我這大孫女的八字同大財主老爺的八字合,便托媒人過來說親。」溫老頭說完話後,忍不住的伸手擦一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繼續補充道,「媒人說了,大財主老爺能給一定數量的禮錢,我這小兒子便同意了這門親事。」
「爹,你咋能扯出這些沒有的事呢?我啥時候點頭同意這門親事了?緞兒可是議過親的人,兒子就算在缺銀錢,也萬萬做不出這種事情啊。」溫二一聽這話徹底急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親爹,會為了維護好吃懶做的大哥,當面用些假話來誣陷自己。
「呸,就是你收了人家的銀錢,答應了把那死丫頭賣掉的,我同你爹都親眼瞧見的。」溫老婆子順著溫老頭的話,一副堅定的表情說著話,好似她說出來的話,便是鐵證一樣。
「哦?」文縣老爺看著堂下人的爭吵,忍不住的嘆起氣來,他真心不想看到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出現這種黑白顛倒的人,「可為何隔壁鎮的大財主老爺,說把真金白銀給了溫大,並且是溫大親自同他簽訂的賣身契約啊?」
「這……」謊話沒有編全的溫老頭,被文縣老爺問的心裡直發虛,他本來就是隨口一說,邏輯上根本就站不住叫,「我、我……」
「哼,在公堂上做偽證,可是得吃板子的。」師爺在關鍵時刻,用武力來威脅溫老頭,最好老實點的別搞小動作。
而喬裝打扮過的劉老二,用另外一種身份混入人群,當他看到溫小鍛無意間回頭看親爹的樣子時,整個人像是被點穴般的呆住了,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像,真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