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鐵騎

  夜色低沉,明月躲在雲層中,不肯露面。

  這一夜,註定有許多人難以入眠。

  其中自然也包括宋言在內,而他……是因為興奮!

  至於其他人,喜憂參半吧?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先聽我說。」

  江雲書當真是急了,直接奪過宋言手中的酒盞,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宋言怔怔地看著他,他這才意識到。

  這件事情,說到底宋言才是受害者。

  先是與柳茹錦的婚事,被二皇子秦風攪黃了,好不容易得到惠文帝的恩賞。

  與柳茹慧定下婚約,現在……

  江雲書都不忍不住同情起宋言來,想到最後,他愈發覺得自己不該如此。

  宋言對他推心置腹,都到這節骨眼上了,還在為他著想。

  可他呢?

  為了一己私利,居然與柳茹慧在雲天書院私會?

  「你心中若有不忿,大可以說出來,不必借酒消愁。」

  「誰說我借酒消愁了?我這是心中高興,怕晚上睡不著,這才到黃鶴樓來吃兩盞酒,深夜好入眠。」

  宋言神色平淡,對江雲書的急切毫不在意。

  可在江雲書看來,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高興喝酒?

  騙鬼去吧!

  明明就是做給他看的才是。

  「此事,不管如何,都是我一人之過,與四姑娘無關,宋兄若是願意,我這條賤命,給你也無妨。」

  且不說宋言算計得如何透徹。

  他兜兜轉轉一圈,自然不是只為了柳茹夢一人。

  柳茹夢對他是否有好感,他暫且不知,總不能做個純愛戰神,只為了愛情獨活吧?

  聽聞江雲書這話,宋言的目的也算達成了。

  他身邊的親信實在太少,哪怕江雲書給他的感官不錯,他也要試探一番,這才能夠心安。

  在這爾虞我詐的陰謀詭計中,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行了,你也不必自責。」

  宋言將江雲書扶起,

  「你與柳茹慧的事情,第一次在雲天書院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江雲書猛然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宋言。

  當初他隨口一問,宋言是如何猜測出來的?

  宋言稍微停歇了片刻,繼續道:

  「我說要送你的那份大禮,便是柳茹慧。」

  什麼?

  江雲書瞳孔一縮,看向宋言的目光,已然變得恐懼。

  「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做事情瞻前顧後,我若是你,早就去慶國公府提親了。」

  此刻,江雲書心中的情緒極為複雜。

  震驚、恐懼、茫然……

  這些本不該同時出現的情緒,此時匯聚成了汪洋大海,在他心頭流淌。

  或許,在他眼裡,現在的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國公府的女兒。

  「柳家要是不同意,我直接搶,哪怕帶著柳茹慧私奔,也好過看著他嫁給別人,什麼愛她就要祝福她,那都是狗屁。

  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心安理得,繼續苟延殘喘的理由罷了。」

  短暫的失神過後,江雲書終於恍然,苦笑道:

  「所以,你兜兜轉轉,刻意邀我一同去參加雲天書院的詩會,便是為了給我製造機會,然後再帶柳玉龍等人來,將事情板上釘釘,讓柳家避無可避?」

  宋言頷首,江雲書口中呼出一口濁氣,語氣也漸漸變得激動,

  「從頭到尾,你要娶的也不是四姑娘,之所以欣然接受陛下的賜婚,也是為了我?」

  「若不是為了你,你以為二皇子能夠輕易從我手中搶走我與柳茹錦的婚約嗎?」

  這話……

  宋言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道出了口。

  江雲書此刻也深信不疑。

  宋言一直在為了他謀劃,從始至終,設下一個密不透風的局,將他蒙在鼓裡。

  他原本還有些氣餒,此時也是泄氣道:

  「如此一來,柳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抗旨,唯有我與四姑娘私會的事情暴露。」

  「也只有這樣,柳家才會更絕對虧欠我。」

  宋言起身,目光透過那雕花的窗台,看向漆黑的夜空,

  「明日,柳家必然會邀我上門,我會與他們說清楚明白。」

  「那陛下的賜婚,你該如何?」

  江雲書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有一個人在為他謀劃,憂的是這個人還可能置身於險境。

  「雁門關還要我去收復,陛下不會為難我的。」

  宋言笑道。

  江雲書抬眼看著宋言,還要說什麼,卻被宋言擺手制止,

  「行了,此事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勸解,等我的消息就行。」

  宋言回首輕笑,兩人四目相對!

  ……

  翌日!

  用過早膳,宋言便帶著曹莫來到玄甲營。

  在皇城四衛中,僅有玄甲營駐紮在天京城。

  他們來到玄甲營的時候,柳玉龍已經在營區門口等候多時。

  初見宋言,他臉上的神色還有些不自然。

  玄甲營全軍兩萬人,全是精銳!

  「你要的那三千精銳,我會親自為你挑選。」

  因為柳茹慧的事情,柳玉龍此刻開口承諾,也是得到了柳承志的准許。

  既然惠文帝下的旨意,身為兵部尚書,他從中周旋,輕而易舉。

  「好。」

  「今天我父親特意囑咐我,中午一定要邀你去府上吃頓便飯,你可不能推遲。」

  「沒問題。」

  宋言自然不會推遲,

  「對了,貪墨案查得如何了?」

  為了避免柳玉龍提及柳茹慧的事情,他隨意找了個話題,脫口而出就是有關貪墨軍餉和撫恤金一案。

  自從讓段凌峰去打斷朱溫的腿之後,一直也沒有在聽聞北伯侯府的消息。

  「倒是揪出來不少人。」

  說起這個事,柳玉龍的神色頓時也冷了不少,

  「不過,揪出來的,多半都是替死鬼,最大的一條魚,也只是北伯侯朱賀。再後面的,藏得太深,怕是查不到了。」

  「那就可惜了。」

  貪腐,歷朝歷代,反正都無法杜絕。

  水至清則無魚!

  即便刑罰如何殘酷,有些人也藏不住僥倖的心理,想要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貪腐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種又貪又尸位素餐的。

  「確實可惜。」

  柳玉龍環顧四周,突然壓低嗓音,

  「我父親懷疑,這背後怕是有二皇子的影子,可惜,一方面沒有切實的證據,一方面也不敢再深入了。」

  難怪二皇子最近深入簡出!

  就這德行,也想入主東宮,簡直痴人說夢。

  「此事,沒有證據,千萬不能亂說。」

  事關皇室,宋言也謹慎提醒,柳玉龍頷首。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騎兵的營區。

  此時正是騎兵點卯的時間,一群騎兵正騎著戰馬接受點卯。

  宋言粗略看了一下,不禁詫異道:

  「才這麼點騎兵,這還不到兩千人吧?」

  「加上你送來的五百匹戰馬,才湊齊了一千五百人。」

  這……

  這也太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