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眾人,也被宋言與張恆的舉動震驚了。
哪怕都是世家子弟,高門貴族,但一萬兩銀子也不是什么小數目。
接下來這首詩詞可是價值萬兩啊!
哪怕是主考的人員也瞠目結舌。
「拿筆墨來。」
宋言朗聲笑道,笑聲中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自信。
柳茹夢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這人的性子雖然張狂,但眼中流露出的傲氣,卻不是旁人能比。
也是……若沒有自信,又如何寫得出那些詩詞?
待雲天書院的考官命人去取筆墨的功夫。
宋言摸了摸鼻子,對著江雲書笑道:
「江兄,我今天本無意要搶風頭,奈何這兩個傻子,非要趕著趟給我送錢。」
江雲書苦笑,張恆和劉長臉上卻是狠狠一抽。
「不如,江兄先趁著這空餘的時間,做一首詩?先讓這兩個傻子開開眼界?」
宋言眼珠子一轉,對於張恆和劉長,直接就無視了。
江雲書嘴角的苦澀更濃,
「在你面前,我還是不班門弄斧了。」
宋言見他搖頭拒絕,還在想怎麼才能讓江雲書就範的時候。
劉長卻跳出來助攻了。
這廝,還真是樂於助人啊。
「江兄好歹也是天京城四大才子之首,居然與這等粗鄙之人為伍,就不怕丟了身份嗎?」
江雲書微微蹙眉,不悅地看向劉長。
可他還未開口,就聽見劉長臉上的笑容張狂得很,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與這等紈絝子弟共舞久了,現在連做首詩詞都不敢了?」
「雲書哥哥會不會作詩,與你何干,他是雲天書院的詩會魁首,你呢?」
這話一出。
原本吵鬧的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著柳茹慧。
慶國公府的四姑娘,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為江雲書辨別?
她不是宋言的未婚妻嗎?
她一直默不作聲,哪怕宋言被劉長與張恆擠兌的時候,也不見她出面維護。
柳茹夢也是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柳茹慧的衣袖。
柳茹慧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一抹羞紅瞬間爬上臉頰。
此時,江雲書也尷尬不已,小心撇了宋言一眼。
卻發現,宋言根本就沒有在意,反而笑道:
「四姑娘說得對,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質疑江兄?」
劉長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一副見了鬼一樣的神情,嘴巴微張,喉嚨不斷滾動。
柳玉龍眉頭大皺,目光在柳茹慧與江雲書身上來迴轉動。
「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卻幫著別人說話,你倒還真是慷慨啊?」
回過神來,劉長惱羞成怒。
惠文帝賜婚,柳家嫡女要嫁到武侯府的消息,眾所周知。
那不是柳茹慧還能有誰?
劉長仿佛殺紅了眼!
也不管對方是誰,什麼身份,上去先砍兩刀。
也不知道這後果,他能否承受得住。
「住口!」
江雲書聞言,眉頭大皺,看向劉長的眼神,也變得冰冷,
「既然你想聽我誦詩,那便聽好了!」
江雲書的性子一向沉穩,極少能夠見到他動怒。
柳茹慧只是下意識地不忿開口,可若是落在有心人耳中,以訛傳訛,難免會壞了柳家姑娘的名聲。
回過神來,劉長瞪了宋言一眼,對著江雲書道:
「江兄,請!」
江雲書也沒有拖泥帶水,朗聲直接道:
「日思柴米夜思錢,忙碌半生未得閒。」
「也想飲酒抱花醉,奈何月俸三五錢。」
「誰人不想醉花前,無奈生活不得閒。」
「空有凌雲千般志,負了落花負紅顏。」
直到最後一個字落下,劉長的面色已經難看至極。
轉眼看著大殿內其餘人,哪怕是張恆,似乎都沉浸在江雲書詩詞中的無奈與悲涼之中。
宋言也默然不語,這首詩,似乎寫滿了江雲書半生的惆悵。
空有凌雲志,卻難以抱負。
心中有愛,卻不能言語。
即便是想看熱鬧的主考官,此時也是愣住了神。
不愧是往年詩會的魁首。
這首詩詞雖算不上多麼驚艷,卻讓他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快,快取筆墨來。」
接過遞來的筆墨,他口中一邊重複江雲書的詩詞,一邊提筆記錄在案。
書寫完畢之後,他愛不釋手地提起白紙,又品讀了數遍,這才心滿意足地放在桌案上。
「好詩,不愧是院長的得意門生。」
考官連連稱讚,看著江雲書道:
「雲書,這首詩可有題名?」
「無題。」
無題?
江雲書似乎還沉浸其中,卻不知道,身邊有一雙美眸,已經通紅。
無題並非沒有題,而是不想有題。
考官先是皺眉,隨後又緩緩舒展開,笑道:
「無題也罷,無題勝有題。」
「江兄文采斐然,在下佩服。」
劉長見大殿中,眾人對議論聲此起彼伏,哪怕心中難受,也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江雲書作揖。
江雲書沒有回禮,心中已是不屑。
劉長的面色又難看來幾分,本來想落一落江雲書的臉面。
結果……搬起石頭又咂了自己的腳。
「早就和你說了,不要自找沒趣,你這人,就是不聽勸。」
宋言心裡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卻更濃了一分。
劉長聽他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怒喝道:
「你得意什麼,又不是你做的詩。」
「我只是替你感到悲哀,與我為伍的,隨口吟誦都是名句,而你呢?」
宋言看了看劉長,又看了看張恆,
「哦,與你為伍的,逛個畫舫,還給不起銀子。」
劉長的臉色難看至極,宋言這話,明擺著是在回敬他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到底誰才是那顆敗壞風氣的老鼠屎。
眾人聞言,頓時大笑不止。
張恆的臉卻已經成了豬肝色!
這渾蛋,你罵劉長就罵劉長,非要捅我刀子做甚?
「筆墨來了,看你還能嘴硬到何時!」
張恆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盯著宋言。
宋言接過筆墨,氣定神閒,微微沉吟之後,提筆俯身落筆。
一氣呵成。
而眾人也在同一時間圍了上去,目不轉睛地盯著宋言。
卻絲毫沒有人注意到,江雲書默默走出大殿。
柳茹慧見此一幕,也悄然掙脫開柳茹夢的手,搖了搖頭,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