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大齊華州?」
秦般若與秦嘉靈走下馬車,目光掃過桐城這周遭的一幕。
少女的臉色頗為好奇,因為她就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貧瘠的地方。
桐城很亂,可亂中卻有秩序,讓她有些費解。
秦嘉靈看著這一幕,倒是沒有與秦般若一般的驚訝,她似乎已經見怪不怪。
大燕在富足的表面下,也有看不到的混亂和不堪,比之桐城,好不了多少。
「這地方怎麼這麼差呀?」
芙蓉緊張地看著周圍,守在秦般若身邊。
「這是東北邊境之地……與光州南嶼關接洽的華州桐城,本就荒敗,何況現在還是戰爭時期,雖然宋言攻占了華州,但想要徹底改善華州的民生,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情。」
提及戰爭,秦般若當即就想到了宋言,
「既然宋言在軍營,那便去軍營尋他吧。」
馬車啟程,來到了城中的守衛營,秦般若下來馬車,望了望那軍營深處,心裡有些慌亂。
宋言就在其中,與她近在咫尺,她卻突然有些後怕,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了。
見不到的時候,日思夜想,馬上要相見了,她反而畏畏縮縮。
「公主,怎麼了?是不舒服嗎?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只是……這地方又髒又亂,這裡還這麼冷,您的身子骨單薄,莫要染了風寒……」
芙蓉見秦般若頓住腳步,神色有些游離,還以為她是因為不適應桐城的環境和氣候。
秦般若嘴角一翹,
「我的身子骨雖然單薄,卻也不是體弱多病,你不用擔心。」
「這裡現在很亂,應該是戰爭的模樣,若是沒有戰爭,這地方應該也是平和的。」
秦般若輕笑,
「我倒覺得,這裡挺好的。」
好?
是因為宋言在這裡,才覺得好嗎?
芙蓉抬眼看著秦般若,心想,這莫不是公主殿下,在深宮中從未見到過這樣的景象,好奇罷了?
或許十天半月,她就會膩,到時候啟程回天京城也不遲。
「來者何人,速度報上名來。」
守在軍營門口的將士,將幾人在軍營前逗留,舉著長矛將秦般若等人攔下。
芙蓉撇了他們一眼,嬌喝道:
「叫你們宋將軍出來迎駕。」
迎駕?
迎什麼駕?
大齊華州難不成要來什麼大人物?可大齊的大人物,和他們大燕的將士有什麼關係?
他又是一聲大吼:
「宋將軍沒空,再說了……宋將軍是你叫出來就要出來的人麼?你一個丫頭片子,居然敢對宋將軍不敬,該當何罪?」
「宋將軍早已吩咐過,軍營種地,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芙蓉氣急,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腳。
可還沒等她回應,那將士大手一揮,
「所以將士聽令,準備戰鬥。」
守在軍營大門前的將士提起手中的長矛,看著秦般若等人。
秦嘉靈面色一冷,剛要拔劍,卻見那軍營中走來一人。
秦般若眼前一亮,那不正是青城山的大當家鄭錢,還有何人?
「你是章和公主?」
鄭錢微微一怔,
「末將拜見殿下。」
章和公主,不遠萬里跑到華州,是為了尋二公子來的?對了,陛下為二公子和章和公主賜了婚。
此前攔住秦般若去路的將士,短暫的失神之後,一個個面如死灰。
得罪了公主,本就沒有好果子吃,現在不僅得罪了公主,還得罪了將軍夫人……
秦般若定睛一看,
「你是青城山的大當家,你怎會在軍營中?」
鄭錢嘿嘿乾笑兩聲,
「殿下,末將現在是二公子麾下的將士,早已不在青城山落草了。」
秦般若免禮之後,他起身,恭敬道:
「因戰事焦灼迷離,多有怠慢,請殿下隨末將來。」
「還愣著幹什麼,快快讓開,我去通知將軍。」
一行人向著帥帳走去!
秦般若目光掃過,看著這軍營中的將士,心中滿是緊張,直到秦嘉靈拉住她的手,她這才鬆了口氣。
當秦般若走到帥帳前,她魂牽夢繞的那道身影,似乎與她心有靈犀一般,也在同一時間走出營帳。
兩人四目相對,秦般若眸子泛紅。
這一路雖然平靜,卻也吃了不少苦頭。
她的情緒壓抑,咬著嘴唇,不敢輕易表露,因為她從王永明口中得知,宋言並不願意娶她。
一方面或許是礙於柳茹夢,一方面何嘗不能表明,宋言對她,或許沒有太多的情意。
想到這裡,她不由又有些委屈。
唉!少女的心思,這一刻,倒是複雜得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秦嘉靈輕聲一嘆,目光落在宋言身上,好一個丰神俊朗的年輕將軍,與她多年前聽聞的那個紈絝子弟,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末將宋言。」
「末將江雲書。」
「拜見公主殿下。」
宋言與江雲書同時叩見,秦般若回過神來,又舉足無措。
「般若……」
秦嘉靈輕聲提醒,她這才輕聲細語道:
「不必多禮。」
宋言深吸了口氣,目光正好與秦般若對上。
江雲書說得不錯,他確實不願意面對,內心甚至有些怯懦。
即便面對北荒、大齊來勢洶洶的百萬大軍,他都未曾有現在這般緊張,手心冒著冷汗,腦子仿佛卡殼了一般。
二人就這般靜靜立著,誰都沒有率先開口,直到江雲書給鄭錢使了個眼色,他這才悄悄領著秦嘉靈等人離開。
「邊境這等苦寒之地,你不該來的。」
許久,宋言終於率先開口。
秦般若抬眼看著宋言,二人不知何時,肩並肩走在軍營邊緣,
「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麻煩?
宋言一怔,
「這與你無關。」
「那就好。」
她心中忐忑不安,雙手揉搓了衣角,低著頭,聲音輕的宋言幾乎聽不到,
「其實,母妃和父皇問我的時候,我是同意的。」
宋言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與她說清楚,
「你可知道,一旦我的身份被證實,將會面臨著什麼?」
「既然父皇為我們賜婚,哪怕你真是莫家的人,他們也不敢拿你怎麼樣吧?」
這女人,倒是天真得很。
且不說當初陷害莫家的罪魁禍首,即便是惠文帝,都不可能在如同之前那般對他。
因為,人吶!
一旦心中有了芥蒂或者猜疑,就變了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