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莫同淅

  惠文帝見此一幕,心中的怒氣稍減。

  擺手壓了壓,待眾人安靜下來,這才笑道:

  「安王還年輕,吃醉酒也是習以為常。」

  年輕?

  習以為常?

  安王咬著牙,一雙拳頭捏得死死,恨不得瞬間爆起,將宋言當場打殺。

  「大事為重。」

  布哥見安王臉色鐵青,低聲呵斥。

  此刻,也不是責備安王的時候,唯有提醒他,凡事以大局為重。

  至於宋言,布哥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此事交由老臣處理,會還殿下一個公道的。」

  「好!我要他死。」

  安王咬牙,狠狠瞪了宋言一眼,心中只覺得奇恥大辱。

  宋言不死,他必然背負著這個屈辱,難以磨滅。

  眼見布哥很快安撫安王,惠文帝面色一冷,再次回到坐位上,

  「來人,給太師看坐!」

  「多謝大燕皇帝。」

  布哥等人落座之後,明顯感覺到周遭投來的目光,都含有濃烈的敵意。

  「久聞大燕地廣物博,雖無悍勇之士。」

  布哥很快又調整好心態,他此番的目的,便是要掃盡大燕朝堂的顏面,

  「但文風鼎盛,多有博學多才之士。」

  這話聽著!

  布哥雖然也在稱讚大燕人才濟濟,可眾人一聽,卻沒有絲毫喜悅。

  什麼叫沒有悍勇之士?

  慶國公當即就拍案而起,

  「布哥,你莫非以為,雁門關一戰,我大燕便無人再能應戰嗎?」

  「柳老將軍何須動怒?」

  布哥輕笑,卻故意加重「老」字。

  其言外之意,自然是在調侃,大燕已經沒有一合之將。

  柳驚天這等年齡,居然還要挑大樑?

  「在下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

  柳驚天氣的胸口起伏,如不是平日裡身體保養得還算不錯。

  在與布哥多言幾句,怕是要被氣得吐血才行。

  不待柳驚天繼續辯論,布哥指著坐在他身側的中年人,笑問道:

  「諸位可還認得他?」

  這時,不僅宋言的目光落在中年人身上,所有人也在同一時間,看向中年人。

  而他……則緩緩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真容。

  「是他?」

  「他不是死了嗎?」

  「不可能,他怎會還活著,當年那場罪案,他與整個莫家,都一併死在了火海中了。」

  「……」

  中年人卻神色平靜,起身行了一禮之後,堂而皇之地坐了下去,

  「諸位,好久不見。」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多看惠文帝一眼。

  惠文帝臉上微微抽動,扶在坐位上的手,都在輕微的顫抖,目光死死盯著中年人不放。

  「此人是誰?」

  記憶中,宋言並未見過中年人,對他的印象沒有一星半點。

  從眾人驚呼的神色中,宋言不難看出,此人在大燕,似乎還很有名氣。

  否則,眾人見他的真容之後,不會又如此大的反應。

  見宋言發問,盧輝嘆了一聲,

  「他便是莫同淅……」

  經過盧輝精簡的解釋,宋言這才明白。

  莫家本是大燕中的大族,莫同淅十八歲便名揚天下。

  不僅智慧如妖,詩詞歌賦更是艷絕天下,無人能出其左右。

  可因為一樁陳年舊案,從此銷聲匿跡。

  傳聞中,他早已在那樁就暗中命喪火海。

  可他今日卻完好無損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那死在火海中,面目全非的又是何人?

  宋言眉頭微皺,既然莫同淅是逆反,膽敢堂而皇之的來到宴席上。

  必然是有所準備。

  果真是宴無好宴啊!

  「今日,若是有人能在宴會上,以詩詞歌賦勝過莫大師,那在下也心服口服。」

  「若大燕無博才多學之士,本太師憑什麼行禮?」

  聽了布哥這話,眾人瞬間回過神。

  原來是有備而來!

  要在詩詞歌賦上勝過莫同淅,他們自問是做不到。

  但莫同淅身為大燕男兒,卻淪為賣國賊,他們無法接受。

  耳邊不時傳來眾人對莫同淅的口誅筆伐,宋言也是忍俊不禁。

  「莫同淅,你居然淪為蠻夷走狗!」

  「陛下,請下令誅殺此賊。」

  「……」

  惠文帝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

  現在能殺莫同淅嗎?

  顯然是不太可能,哪怕有驚天弩在,以大燕目前的狀況來看,也不能與北荒徹底開戰。

  除非,有必勝的把握,惠文帝才會不留餘力。

  布哥見眾人殺心已起,與莫同淅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均沒有懼意。

  布哥反而朗聲笑道:

  「諸位如此心急,莫不是怕了?」

  布哥笑聲中充滿了蔑視與鄙夷。

  眾人聞言頓時大怒,但此事關乎大燕朝堂的顏面,誰都不敢輕言能夠勝過莫同淅。

  「老夫來。」

  工部尚書趙康忍無可忍,跨前一步,指著布哥怒喝。

  趙康雖然有些才學,但著實不多。

  莫同淅冷冷掃了他一眼,笑道:

  「你確定要自取其辱?二十年前,你便不如我,今時今日,你我更是雲泥之別。」

  「你……你休要門縫裡看人。」

  趙康面色漲紅。

  他自知不如莫同淅,但不戰而退,他更難受。

  布哥一再挑釁,大殿上居然沒有一人敢出面應對,他情急之下,這才挺身而出。

  可莫同淅三言兩句,就讓他啞口無言。

  「唉……」

  布哥突然長嘆一聲,幽幽道:

  「想不到,堂堂泱泱大國,居然沒有博學之人。」

  「老夫聽聞,黃鶴樓中一首詩詞倒是不錯。」

  黃鶴樓?

  宋言雙眸微眯,目光在布哥與安王之間來回掃視,心中冷意漸起。

  大殿中眾人,也在同一時間,將所有目光都投在宋言身上。

  那首黃鶴樓出自宋言之手,何人不知?

  可宋言自從做過一首黃鶴樓之後,便再無良作。

  他此前在天京城,不過也是一個紈絝不化,無惡不作的敗家子。

  那首黃鶴樓,是不是他所作,還猶未可知!

  與此同時,安王臉上也浮現一抹久違的笑容。與莫同淅相較,宋言算什麼東西?

  「宋言,你可願意?」

  惠文帝狠狠掃了布哥一眼,心中實在憋屈。

  正如布哥所說,泱泱大國,居然無一人能夠與一個舊案的逆賊一較高下?

  宋言心中暗罵。

  什麼叫他願不願意,惠文帝開口了,他還有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