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天京城。
酒樓二樓雅間!
這偌大的雅間只有兩個人,但桌子上卻擺了十幾道菜,還有一壇五糧液。
這兩個人一個是祈望辰,另一個居然是莫同淅。
莫同淅拍開酒罈的泥封,起身給祈望辰倒了一碗。
祈望辰微微眯著眼睛,端起酒碗嗅了嗅,然後喝了一口,
「果然是好酒。」
「能得到你誇贊,這便說明,宋言釀的這酒一定是極好的。」
祈望辰微微點頭,抬眼看著莫同淅,
「我之前一直隱居天涼山,卻也對天京城發生的事情有所耳聞,你藏在天京城,到底在為何人在謀劃?」
莫同淅不以為意,咧嘴笑道:
「我為誰謀劃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為何又要讓我攤這趟渾水?當初派人在天涼山下暗殺宋言的人是你派去的吧?」
「現在又為何要幫宋言?」
祈望辰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嘖嘖道:
「你想借宋言的手,達成你的目的?」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莫同淅歉然一笑,
「當初殺他,是因為宋景明,而且,我那時候也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祈望辰眉頭緊簇,
「他是何身份,景明戰死北境,已經無人能夠證明,即便所有人都懷疑他的身份又如何?
你要為莫家翻案無可厚非,可你為何要引狼入室?」
「可終究遺憾,布哥非但沒有南下成功,反而鑄就了宋言的威名……可那又如何?」
為了心中的不忿,引兩國開戰,最終遭殃的還是無辜百姓。
被祈望辰質問,莫同淅眼中浮現出歉意,可一想到惠文帝的所作所為,他又怒不可揭,
「便因為他的猜忌,讓宋言背負抗旨不遵的罪名。」
「幸虧宋言有勇有謀,不像我兄長那般迂腐。」
「如果宋言沒有應對之策,你又當如何?」
「可事實證明,他能夠應付。」
兩人對視,眼中均是不服。
莫同淅淡淡笑道:
「正如你所言,如果宋言當真死了,那麼我便會藏在天京城,等著北荒的大軍,將這大燕的天下,打的千瘡百孔。」
祈望辰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不悅之色,莫同淅笑容依舊,
「所以有些謀劃,就像這烹飪一樣,調料、火候都要恰到好處,且缺一不可,你嘗嘗這道菜。」
祈望辰用筷子夾著碗碟中的菜,恍然道:
「原來,閔王的死,也是你在暗中謀劃?不愧是當年名滿天下的莫先生,果然有大智慧……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既然你現在已經知曉了宋言的身份,為何還要引戰大齊,你就不怕,宋言當真死在戰場上嗎?」
一旦宋言有任何不測,莫同淅的謀劃便會付之東流,變成空談。
況且,莫同淅的謀劃肯定還不至於此,大燕儲君之爭,怕是也有他的影子在。
當年對莫家動手的人當眾,必有黃家一席之地,他不可能不對二皇子秦風動手。
「這道菜還要趁熱吃才好,否則就會失去原有的鮮美。」
莫同淅沒有回答,反而笑了笑,又催促祈望辰品嘗他極力推薦的這道菜。
祈望辰沒有吃,而是皺著眉頭,冷聲道:
「你不惜冒著風險來找我,便是為了請我吃這道菜?」
這道菜並不稀奇,卻是曾經莫言笑的最愛,祈望辰自然知道莫同淅的用意。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個念舊的人罷了。」
「念舊又如何,不念舊又如何?」
祈望辰的聲音更冷,
「你兜這麼大一個圈子,不可能無的放矢,是了……你要為宋言積累名望?徹底掌控軍權?也不對,陛下有意讓三皇子入主東宮,你不會看不出來,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可知道,你在玩火?一旦大燕陷入內亂,北荒和大齊勢必不會錯失良機。」
祈望辰豁然起身,莫同淅卻擺了擺手,
「莫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祈望辰瞪了莫同淅一眼,莫同淅笑道:
「北荒和大齊不會有機會的。」
「你以為布哥會任由你擺布嗎?」
「此次三國會戰,他必死無疑。」
莫同淅斬釘截鐵,
「不論是秦牧入主東宮,還是宋言逐鹿天下,這大燕……這九州之地,都留著我莫家人的血。」
祈望辰震驚的看著莫同淅,他萬萬沒有想到,莫同淅居然瘋狂到這等地步。
他之所以坦白,便是要告訴祈望辰,最好能夠推波助瀾,助秦牧入主東宮,否則……他便會慫恿宋言取而代之。
可二皇子和四皇子豈會心甘情願,將儲君之位拱手相讓。
莫同淅轉身就走,祈望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嘴角有些苦澀。
……
大齊柳州,穎川府。
特木爾在布哥的軍令下,埋伏在穎川府十里之外的山坡上,坡底下是柳州守軍的軍營。
斥候說,柳州守軍的糧草庫就在大營中間,怎麼才能搶下糧草的同時,將這大營給一鍋端了?
原本打算攻打玉州的布哥,因為一封軍報,臨時起意,在最短的時間內,攻占柳州。
特木爾想來許久,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偷偷摸摸地混進營地里去。
「東方。」
「末將在。」
「子時,你率領一旗將士去西邊,注意,占領高地,用投石車,咱們的投石車,射程只有五十丈距離。」
「末將領命。」
「柳旭。」
「末將在。」
「你率領兩旗的將士堵住南邊的大營出口,只要齊人逃出大營,只管射殺。」
「是!」
「西莫。」
「末將在。」
「你帶一旗,從東面走,一旦齊人的軍營陷入混亂,便悄悄摸進去,務必要守住糧草,我們一旦攻打柳州,補給戰線太長,唯有以戰養戰,明白嗎?」
「明白。」
「行了,去吧,漂漂亮亮地完成任務。」
目送四旗的將士在幾人的帶領下離開,特木爾卻沒有走,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草屑,轉身帶著剩餘的將士,悄悄摸到了穎川府的城門下。
然後選了東面的位置,命人將勾鎖掛住城頭。
與此同時,身在大齊軍營的布哥與雲成郡主,還在為突然攻打柳州一事,爭論不休。
雲成郡主內心欣喜,表面卻沒有太過表露,布哥嘆了口氣,將大燕東北邊境發生的戰事軍報遞給了她。
她看完之後,驚詫的同時,內心的歡喜卻突然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