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若斬下此人的頭顱,賞萬金……」
天空露出魚肚白,那一抹血色,透著絕美,也透著悲涼。
無情的驚天弩箭雨,讓大齊的將士魂飛魄散。
常威的勇武,更是讓人膽戰心驚。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勇猛的隊伍,從未見識過一觸就碎的神兵利器。
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富察恭拔出長刀,望著漸漸崩潰的部隊,
「全體聽令,隨我殺……」
「我賞你奶奶,來啊,我常威乃宋將軍之下,無敵!」
宋言一槍直刺,險些將赫連猛從戰馬上擊落,聽聞常威這話,他手上的白銀槍險些沒有拿穩。
這混蛋,吹牛逼能不能不帶上他?
或者,能不能低調一點。
「給我死來!」
富察恭多次襲擾封安縣,數次險象環生,也算是身經百戰之人,在完顏昭麾下,勇武不及赫連猛,卻也僅遜色蕭左賀一分。
他一刀揮下,奔著常威的面門而去,刀鋒擦著常威的鼻尖划過,驚得常威一身冷汗。
那冰寒的涼意,險些要切開他的皮膚。
常威大怒,在富察恭仰頭的當下,揮刀從天而降。
富察恭滿臉是雪,噔噔噔噔噔後退五步,驚詫的看著常威,沒敢硬接常威這力大勢沉的一刀。
他手上的刀,怕是扛不住一下就要崩斷。
常威落在地上,瞬間就有大齊的將士圍了過來,舉目一望,周遭人頭攢動,居然全是敵軍。
「殺死他。」
富察恭一聲怒吼,常威周遭所有的大齊將士,就揚起手上的武器往常威身上招呼。
「奶奶個熊。」
常威一聲怒罵,提刀的同時,整個人猶如陀螺一般旋轉,宛如一道旋風,陡然刮向圍攻他的敵軍。
剎那間,所有人只覺得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們只能後退,可立功心切的人實在太多,後面的人才反應過來,已經將前面的人堵得死死。
就那頃刻間,足足十數名將士被一刀划過脖頸。
「狗蠻夷,拿命來,記住了……我叫常威。」
常威趁勢而起,轉身的瞬間,一刀劈向目瞪口呆的富察恭。
冷風稍有停歇,雪花依舊漫天。
封安縣與鞍山軍營前的絕望坡上,已經屍橫遍野。
這道山坡,埋骨的大齊將士與大燕將士何止百萬,累累白骨,造就了這絕望坡之名。
如今,這絕望坡上,在添一名千夫長富察恭的冤魂。
常威吐了一口唾沫,仍舊沒有停下殺戮,嗷嗷叫的衝進大齊將士,殺紅了眼的他,根本不管周圍有多少敵軍。
哪怕身上已經添了十多道刀口,仿佛沒有痛感一般。
如入無人之境。
「該死,宋言麾下怎會有如此怪物?」
完顏昭瑕疵欲裂,赫連猛在宋言手下節節敗退,常威一路橫推,陳三所部一千鐵騎,更是衝殺在大齊的軍陣中。
「撤軍。」
這一戰,完顏昭總算見識到了宋言的手段,看著一臉驚恐的完顏烈,臉色陰沉的可怕,
「宋言手中有此等神兵利器,你之前為何不報?」
完顏烈一臉死灰,他哪裡知道,本來勇武無雙的大齊鐵蹄,為何如此不堪一擊,難道真是因為那削鐵如泥的唐刀?
「兄弟們,別讓這些狗蠻夷跑了。」
一聲撤軍,大齊將士的軍心逐漸渙散,哪裡還敢再戰。
常威一刀斬下一個敵軍的首級,腳下猛的踩在雪地上,濺起雪花,猶如炮彈一樣彈射出去,追在大齊將士屁股後面。
這都是軍功,怎麼能跑?
陳三見此一幕,深吸了一口涼氣。
這廝打小就渾,如今上了戰場,居然如此勇猛。
陳三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躁動,忽然覺得,殺敵就應該如同常威一般酣暢淋漓。
「兄弟們,沖……」
陳三唐刀一揮,千名鐵騎的將士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在大齊的軍陣中來回衝撞。
另外一邊,柳木回天率領兩千鐵蹄追在梅秋風身後,一路深入。
有古怪!
他回首看著一擊就潰敗的大齊軍陣,唯獨梅秋風所部如喪家之犬一般奔逃。
「停下,隨我回援。」
柳木回天一聲怒喝,兩千鐵蹄不再追擊,可就在調轉馬頭之際,突然從那兩側斜坡的雪地里猛地冒出了絆馬索。
來不及躲避,柳木天回渾身劇顫。
「埋伏,有埋伏……」
砰!
人仰馬翻之後,那絆馬索的兩側,仿佛憑空變出來了兩千大燕將士。
「穩住,別慌……」
眾將士面露驚慌,柳木回天瞳孔猛縮。
鄭錢與麾下兩千人,猶如冰凍住的雪人,趴伏在絕望坡底角,已經足足一夜。
「兄弟們,殺啊!」
鄭錢一馬當先,一邊提刀衝鋒,一邊迎著冷風和白雪,在大齊將士驚慌失措之際,手起刀落。
而一直在逃跑的梅秋風也再次掉轉馬頭,嘴角噙著嗜血的冷笑,沖向混亂不堪的大齊將士。
火紅長鞭繞在蠻腰,手提唐刀,猶如女武神下凡。
……
血灑雪地,猶如一道長河,幾乎將整個絕望坡染透。
宋言與江雲書並肩,注視著前方的戰鬥。
江雲書幽幽一嘆,
「你的命真的挺好。」
「我也這麼認為。」
前世渾渾噩噩,今世雖生活在這亂世,手中卻握著其他人難以逾越的神兵利器,身邊又有忠心良將輔佐。
「常威之名,恐怕要讓完顏昭噩夢連連了。」
「這小子若是好好培養,不會輸於凌峰等人,這樣的猛將,實在難得啊。」
宋言咧嘴一笑,
「這小子確實不錯,不過這到處報名號的毛病還得改一改,太張揚了。」
「陳三與我說過這小子。」
江雲書看著還誓不罷休,追著大齊將士不放的常威,笑道:
「他說,他答應過母親,要揚名立萬,估摸著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宋言啞然失笑,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我倒不希望他們揚名立萬,只希望他們都能活著回去。」
漫天飄雪,似乎透著涼意。
江雲書微微一怔,長嘆一聲,
「待著天下一統,或許就不會再起戰亂了。」
天下一統?
宋言再次苦笑,他只想做個富家翁,卻被逼上梁山,也是無奈之舉。
「鳴金收兵吧,現在還不能殺完顏昭。」
宋言調轉馬頭,緩緩往封安縣方向,那城頭上的靚影在他眼中逐漸放大。
江雲書跟在身後,
「接下來,是否要等布哥如何選擇?」
「雲成給我送來密信,布哥要趁機攻占玉州,投石車的圖紙也是他給完顏昭的……我已經遂了他的意,接下來,便看他如何選擇了。」
宋言的眼中閃過鋒芒。
「郡主對你居然有如此情義?你倆的事情,都不再遮掩了?」
「什麼不在遮掩,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的。」
「哦……我懂!」
「你……」
「我真懂,你想說的是,你與郡主之間毫無關係,明白……特別是在茹夢面前,我絕口不提此事……但是,你帶來那酒,今夜送些到我的營帳中來……」
「江雲書,你膽敢恩將仇報?當初若不是我為你牽線搭橋,你豈能與茹慧怕喜結連理?」
「與你何干?那是我與娘子情深義重,才修成的正果!」
目送江雲書離去,宋言直接凌亂在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