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光州,西南軍營。
不出所料,柳玉龍一來就替換掉原來的所有將領,自然是引起了眾人的不滿。
翌日一早,柳玉龍便整理好情緒來到軍營,十來個大大小小的將領就已經等候在帥帳外了。
「柳將軍,我等都是受王將軍的指派,在西南軍營中任職的,即使柳將軍有徵北大將軍的手令,也無權擅自做主,將我等撤職。」
「對,你無權將我等撤職。」
「除非有王將軍的軍令……」
「我等不服。」
「若是柳將軍肆意妄為,我等唯有請王將軍做主,哪怕上報兵部,也要討要個說法。」
「……」
眾人群情激憤,也顧不得柳玉龍西南軍主帥的身份,數十人將他團團圍住,唾沫星子四處飛濺,勢必要討個公道。
在整個東北三州邊境,還由不得他柳玉龍做主。
他一來就不問緣由,撤了他們的軍職,這放在誰身上,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大膽。」
鄭錢怒喝一聲,神色冰冷的盯著眾人,
「想要造反嗎?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在柳將軍面前造次?這是宋將軍的軍令,即便是王鶴雲,也要在宋將軍的帳下聽令行事。」
眾人被鄭錢的怒喝聲鎮住,這才逐漸平息了怨怒的情緒。
「無妨,本將軍說過,誰人不服,皆可以找本將軍理論。」
柳玉龍面冷如霜,對著鄭錢輕輕搖頭,再掃過眾人,
「如果覺得本將軍不講理,那也可以去找王將軍過來,本將軍正好與他聊聊,為何西南軍會變成老兵退休營?」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再變,其中有幾人更是低下頭,相互對視。
找王鶴雲自然是不可能的。
王鶴雲若是與柳玉龍對峙的話,那必然也是理虧。
這口大鍋要是砸下來,沒有人能扛得住惠文帝的怒火。
傳言中,那宋言更是凶神惡煞,初入海州,便將巨龍關守將王海給殺了。
「別說本將軍不給你們機會,有一個算一個,現在便可以去找。」
拿王鶴雲來壓他,想多了吧?
這老匹夫給他來了個釜底抽薪,他還想找老匹夫算帳呢,現在避著自己都來不及,還敢來要說法?
南嶼關何等重要,僅僅留下這點兵力,一旦出了什麼事情,難道還能指望這些首鼠兩端的將領?
看柳玉龍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眾人本就怒不可遏,現在又被他這麼一激,有幾個暴脾氣的,直接就策馬衝出了軍營。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沒有下定決心。
「你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找不到去海州軍營的路?難不成,還要本將軍送你們一程?」
「現在若出發,天黑之前還能趕回來。」
眾人憋著口氣咬著牙,終於有一人忍耐不住,先站了出來,
「柳將軍,末將只是要一個公道而已,要殺要剮,也要讓末將死個明明白白。」
柳玉龍沒有說話,示意他繼續說,他也不含糊,一股腦就道出了心頭的委屈,
「我等既無過錯,也沒有不盡責的地方,將軍直接將我等撤職,未免欺人太甚吧?若將軍指派的人,能力皆在我等之上,那我等也心服口服。」
柳玉龍神色一閃,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在軍中擔任何職?」
「末將田堯,擔任營中部將。」
部將?
一部有兩押,約莫五十到一百人,在軍營中也算不大不小的將領了。
「你們呢?」
很快,眾人一一報上名諱和擔任的職位,柳玉龍一一點頭示意之後,看著鄭錢道:
「去將李明昊等人叫過來。」
片刻之後,李明昊、顧宇庭、顧玲三人趕來,柳玉龍不等他們行禮,便擺了擺手,介紹道:
「周安縣守軍都指揮使。」
「神武軍正副將。」
顧宇庭與顧玲的身份還不能曝光,柳玉龍只能將二人杜撰了神武軍的身份。
不過,以當初的顧家鎮海軍,眼前這群人,說句難聽的,給顧宇庭提鞋都不配。
這些年,顧宇庭雖然一直隱藏在青城山,可神武軍的威名,他也有所耳聞。
那是將十五萬北荒鐵騎斬於馬下的勇武之師,是大燕所有將士,如雷貫耳,望而生畏的存在。
能夠在神武軍擔任正副將,田堯滿臉震驚的看著顧宇庭父女,驚呼道:
「你們……你們當真是神武軍的正副將?」
神武軍隨便一個士卒,都是以一當十的存在,何況是統領一營五部的正將?
其勇武程度,自然不必再多言。
在如今這皆是老弱病殘的西南軍軍營,擔任一個正將,那自然是綽綽有餘了。
顧宇庭看了柳玉龍一眼,臉上卻有些激動,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覆,田堯等人再也沒有多言。
柳玉龍卻朗聲道:
「若還有不服者,大可站出來比試一番,若是不想留在西南軍地,現在就可以離開。不過……」
他話鋒一轉,接著道:
「若是選擇留下來,不管此前擔任何職,都要從士卒做起。」
「後面若有功勞,自然會論功行賞,不會埋沒了爾等。」
昨夜,與林陌談論之後,林陌說過,要解決西南軍目前的問題,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
這難……
便難在人心叵測。
王鶴雲在西南軍中,不知道布置了多少眼線。
不管眼前這些人到底是忠是奸,從士卒做起,短時間內也翻不起任何風浪。
至於原本西南軍營中,被藏在壽州鐵甲營的將士,也以同樣的方式處置,同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
海州泗水城,宋言接管永勝軍的過程倒是比柳玉龍要順利許多。
永勝軍的一干將領,雖然心中對這位突然空降的征北大將軍頗有微詞,卻都壓抑在心底。
「大將軍,王將軍他……告假了。」
告假?
永勝軍軍營帥帳內,宋言猛地起身,驚疑不定地看著於都,
「告的什麼假?」
就在宋言準備下令,大軍開赴封安縣之際,王鶴雲突然傳來告假的消息。
這老匹夫,又鬧么蛾子?
於都的面色也不好看,
「說是舊病復發,末將剛剛離開將軍府的時候,正好瞧見一位背著藥箱的郎中進了裡面。」
昨天還面容紅潤呢,今天就一病不起了?
明顯是想讓他難堪。
宋言冷笑一聲,
「哦?走……去將軍府看看,咱們這位王將軍,到底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了……」
真病還是假病,以宋言的醫術,一眼便能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