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燒刀

  從慶國公府離開,已入夜。

  初春的夜間,還有些許寒意。

  宋言端坐在馬車上,思緒依舊起伏不定,腦海中偶爾還有柳茹夢的倩影划過。

  在回想柳玉龍拍著胸脯,斬釘截鐵地應承,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該不會是柳玉龍會錯了意吧?

  此妹妹非彼妹妹?

  過幾日,還是要提醒一下,免得使錯了勁,白瞎了這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

  馬車一路顛簸,宋言的胃裡是一陣翻滾。

  哪怕是國公府壽宴的酒水,也是差強人意,寡淡如水,還不如老北京的二鍋頭有勁頭。

  當得知宋思妍在天京開有酒樓的時候,宋言就已經開始釀酒了。

  只不過,他也不太熟悉釀酒的配方,搗鼓失敗了幾天,這才逐漸有了點起色。

  突然,疾馳的馬車猛然一頓,馬蹄踩踏伴著高亢的嘶鳴聲,讓宋言心頭狂跳。

  身子也因為慣性,險些被甩了出去。

  可還未等他開口呵斥,大壯已經慌不擇亂地掀起馬車的車簾,語氣急促道:

  「二公子,有人攔在前頭!」

  攔路?

  莫不是刺客?

  瞬間,宋言酒醒了大半,眯著眼睛看去。

  這哪裡是什麼刺客?

  不問老道士,堂而皇之的攔在馬車前兩丈左右距離,右手扣著鼻子,左手撓著屁股,一臉賊笑地看著宋言。

  兩人四目相對,宋言頓時大怒,指著老道士的鼻子就罵:

  「好你個狗道士,我到處找你,你居然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大壯,關門打狗!」

  這老道士的身手了得,宋言獨自一人,恐怕是難以留住對方。

  當他下意識開口,大壯卻是被嚇得驚魂失措,左顧右盼,哭喪著臉問道:

  「這哪有門吶?」

  入夜的街巷,早已沒有人影。

  春風拂耳,宋言緩步走下馬車,與老道士遙遙相對。

  「老道不問,見過二公子。」

  老道士咧嘴抱拳,一口黃牙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二公子,請?」

  老道士雙腳微移,與肩並寬,伸手朝宋言擺了一個請的架勢。

  做殺手做到這般先禮後兵,老道士也是獨一份了。

  宋言雙眸微凝,也沒有絲毫廢話,腳步飛快移動,朝著老道士撲了上去。

  他心知老道士的身手了得,想要先發制敵。

  待他衝到老道士身前三尺距離,借力蹬起,一腳朝著老道士面門踢去。

  老道士後側閃躲,宋言的身子在空中一扭,後腳又迅速踢向老道士的胸口,卻被老道士雙手擋下,還有餘力開口,

  「幾日不見,二公子的身手更加了得了。」

  宋言眉頭微皺,攻勢絲毫不減,拳腳相加,每一擊,都攻在老道士的要害。

  特別是其中幾腳,直接朝著老道士的腰間猛踹。

  可老道士卻一直閃躲,從頭到尾都沒有還手。

  這讓宋言更加驚愕!

  是他搶奪了先機,老道士沒有還手的餘力?

  這時,老道士突然上前,準確無誤地抓住宋言的手臂,直接一個過肩摔,就將宋言摔飛了出去。

  該死,這老渾蛋故意耍他呢?

  宋言翻身落地,恨恨道:

  「是誰派你來的?」

  「等你打贏了我,自然就會告訴你。」

  老道士又扣了扣鼻子,滿臉不在乎地咂了咂嘴,從腰間提起一個酒葫蘆,狠狠罐了一口。

  宋言也懶得廢話,既然不想說,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趁著老道士喝酒的間隙,宋言腳下一用力,身子如同炮彈一樣,射了出去。

  右手揮拳,直取老道士的面門。

  不講武德?

  老道士雙眼一瞪,本來可以避開宋言的攻擊,但似乎是為了護住手上的酒葫蘆,硬是挨了宋言結結實實的一拳。

  就在宋言要乘勝追擊的時候,老道士突然往後退了幾步,擺手喊道:

  「等等。」

  他迅速將酒葫蘆重新掛在腰間,但宋言哪裡會聽他廢話。

  手腳並用,又貼在老道士身上,攻勢猶如狂風暴雨。

  老道士這下也是真的動怒了,一個兔子飛踹,直接將宋言踹飛出去。

  宋言這才不甘的停了下來,雙手隱隱傳來痛楚,

  「還打不打?」

  「這破酒有什麼好喝的,寡淡如水。」

  宋言見老道士似乎嗜酒如命,眼珠子一轉,便冷聲嘲諷道。

  老道士一聽便不樂意了,

  「這可是老道不遠百里買的火燒刀,在你口中,居然寡淡如水?」

  火燒刀,顧名思義,一口穿腸過,烈火胃中燒。

  「小爺我釀的酒,勝過這千倍萬倍?」

  「當真?」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黃鶴樓試試,不過……」

  宋言見老道士來了興致,看老道士嘴饞的模樣,頓時便擺起來譜,

  「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喝到小爺釀的酒的。」

  「一個消息,換一葫蘆酒如何?」

  老道士沉吟片刻,又覺得有些虧,連忙道:

  「換兩葫蘆!」

  「那要看什麼消息,若是你將幕後之人透露給我,別說兩葫蘆,三葫蘆都不在話下。」

  「那不行,老道雖然嗜酒如命,卻也是個講信用的人。」

  老道士先是拒絕,隨後又頗為為難道:

  「少說也要四葫蘆。」

  宋言撇了撇嘴,這就是所謂的講信用?

  不過,他眼前頓時大亮,一直在尋幕後之人的跟腳,卻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那人的行蹤隱秘得極好,短時間內,恐怕很難露出馬腳。

  除非對方再次出手。

  但對方也極為聰明,一擊不中之後,立刻就隱藏了起來。

  「成交。」

  「不過,現在還不到時機。我先用其他消息換一葫蘆酒,包你滿意!」

  深怕宋言不同意,老道士又補充了一句。

  「咻……」

  一道破空聲,一支木釵,從宋言耳邊划過,穩穩紮在馬車上,入木半截。

  宋言頓時心驚膽寒,這老道士的身手當真是了得。

  「兩日後,老道去黃鶴樓取酒,不然就取你性命。」

  宋言回首,老道士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他呆愣在原地半晌,這才恍然回神。

  回到馬車上,大壯已經魂不守舍,

  「二公子,你沒事吧?」

  宋言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那木釵上,一張紙條穩穩釘在上面。

  當他取下字條,小心展開之後,上面赫然只有六個字,卻讓他後背發涼。

  「北荒使團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