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寒芒,在黑暗中閃爍。
一支弓弩飛箭,如同閃電,從黃友新耳邊穿過,破空聲仿佛要將他的耳膜震碎,他下意識捂住耳朵,難以置信的看著唯一受創的黑衣人。
一箭穿心!
黑衣人目光錯愕的回視他,而後低下頭,怔怔地看著箭頭已然沒入胸口的飛箭,短暫的停頓之後,他的神經仿佛被瞬間麻痹,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殷紅的血液,迅速將黑衣染透,他癱軟在地,身體還在抽搐,做著最後的掙扎。
黃旭神色呆滯之後,瞬間驚慌失措,猶如驚弓之鳥,已然恐懼到了極點。
「咻咻……」
「叮叮。」
黑暗中的偷襲者,不依不饒,兩支弓弩飛箭緊隨其後,脫弓而出。
一支朝著黃旭的脖頸疾馳而去,另一支,似乎要攪碎黃銅的心窩。
一箭雙鵰?
鄭錢又驚又喜,知曉偷襲者只針對黃家鼠輩。
他悄然鬆了口氣,低喝一聲,將身法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瞬息之間便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已然在黃銅眼前。
而顧玲下一刻的動作也是極快,朝著顧宇庭飛奔而去。
黃銅如臨大敵,盪開兩支弓弩飛箭的同時,雙掌宛如排山倒海一般拍出。
鄭錢冷冷一笑,毫不示弱,化拳為掌,輕輕推出,看似軟綿無力,實則內勁深厚。
雄厚的掌立在二人掌心爆發,黃銅驚然色變,腳步連連後退,每一步都踩下一個一尺深的腳印,數十步之後才堪堪停住,面色蒼白。
鄭錢渾身一震,後退一步,穩穩立住,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黃旭亡魂皆冒,驚恐地看著鄭錢,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心思,本能的躲在黃友新身後,
「爹,怎麼辦啊,我不想死。」
黃友新面色陰沉,豆大的汗珠從他兩鬢滑落,內心的驚懼絲毫不弱與黃旭。
掌力互拼,別看鄭錢處於絕對的上風,傷勢與黃銅相較,卻要嚴重一些。
但能夠護得鄭錢周全,給顧玲解救顧宇庭的機會,付出些許代價,也算值得。
「爹,你怎麼樣?」
顧玲扶著顧宇庭,雙眸覆蓋著迷霧,急聲問道。
顧宇庭嘴角拼命擠出一絲笑意,輕輕搖頭。
「何方鼠輩,藏頭露尾。」
局勢瞬息萬變,原本牢牢占據主動地位,因為黑暗中的偷襲,黑衣人當場被射殺,手中的籌碼也消失不見,黃友新雙目噴火,瞬間暴怒。
「你找我?」
聲音從黑暗中傳出,鄭錢與顧玲對視,眼中均露出疑惑,音色極其熟悉,是宋言?
黃友新同樣深皺眉頭,宋言身邊,唯一用箭出神入化的是李中,他不是在北境嗎?
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步入黃友新的視線中,嘴角咬著一根狗尾巴草,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
他手持驚天弩,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對黃友新一點都不客氣,
「老東西,有何指教?」
黃友新臉上一青一白,雙眼猶如刀刃,狠狠刮向男子。
他果然沒死……為什麼啊?
如此殺局都殺不死他,還讓他收復了青城山這窩匪寇,如今,他如虎添翼,而自己卻成了喪家之犬。
黃友新的面容逐漸扭曲,
「你沒死……」
該死……他的狗命為何這般硬。
對付鄭錢和顧玲,已經讓父子二人捉襟見肘,現在又有宋言加入,腹背受敵,是天要亡他父子二人?
跟在宋言身後,還有手持銀槍的於都和面色冷漠的梅秋風。
如此陣容,他們插翅也難飛了。
「你這老東西都活動好好的,我豈能讓你稱心如意?」
「多謝侯爺救命之恩。」
「多謝侯爺。」
原本是答應讓鄭錢和顧玲處置黃友新父子,結果,黃友新居然還有後手,以顧宇庭的性命威脅。
宋言這才不得不出手。
他擺手,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黃友新倒吸了一口涼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宋言,你好大的膽子,顧家乃是謀逆的餘孽,你敢與顧家為伍,就不怕陛下治你謀逆之罪嗎?」
「別給本侯爺戴高帽,謀逆的是你黃家,被當作捨棄的棋子,還不自知。」
宋言冷哼一聲,邁步緩緩走向鄭錢二人身邊,於都與梅秋風一左一右,將黃友新父子二人的後路封死。
棄子?
黃友新面色一白,從黃書序獨自離開的那一刻開始,他便隱隱察覺。
可他終究還抱著一絲幻想,更不想輕易捨棄黃旭。
「老夫乃肅州知州,朝廷重臣,你當真敢殺我不成?」
宋言神色不屑,目光掃過黃友新,撇了撇嘴,羞辱道:
「殺了你又如何?」
「小子,你找死?」
黃銅怒喝一聲,攔在黃友新父子二人身前,警惕地看著宋言。
宋言對黃銅的威脅,毫不在意,冷笑道:
「真以為你這一身龜殼,能護得住老匹夫?」
黃友新已是喪家之犬,黃銅自己也性命堪憂,居然還有閒情逸緻威脅他,真是個白痴,宋言心中冷笑連連。
被宋言如此輕視,黃銅怒目而視,卻不敢輕易出手。
「宋言,今日老夫若能逃出生天,今後……老夫定將你挫骨揚灰。」
黃友新咬牙切齒,心中對持弓宋言的怨恨,已然到了難以復加的地步。
宋言聳了聳肩,對著鄭錢,朗聲道:
「麻煩給你們解決了,是我親自動手,還是你們自己報仇?」
親自報仇,本就是顧玲的意願,如今有宋言等人在一旁壓陣,夫妻二人自然沒有怯場的道理。
「侯爺在一旁觀戰即可,收拾他們,我夫妻二人足矣。」
話落,鄭錢與顧玲聯手,再次與黃銅纏鬥在一起,可二人即便占據上風,卻始終打不破黃銅的龜殼。
「算了,好人做到底。」
顧宇庭險象環生,鄭錢與顧玲沒了後顧之憂,自然會不留餘力地對付黃銅,可久攻不下,宋言也不想多生是非。
他前世倒是了解過許多外練的武功,於是開口提醒道:
「他的命門在腋下,你們試試。」
「你……」
黃銅面色巨變,這是他唯一的依仗,
「你怎麼會知道?」
果不其然,宋言本來還不確定,可他這麼一炸,卻讓黃銅下意識承認了。
「啊,我隨便說說的,原來還真是?」
宋言驚訝道。
黃銅氣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只覺得喉嚨甘甜,一口血險些要噴出。
鄭錢雙眸微眯,冷芒一閃而逝,邁步緩緩逼近黃銅。
於此同時,黃旭大驚失色,怪叫一聲,居然丟下黃友新,獨自往船隻方向跑去,打算趁著沒人注意他,想跑?
宋言目瞪口呆,吐了一口唾沫,驚天弩緩緩抬起,打算射殺黃旭,
「果然是個廢物。」
黃友新心中悲涼,呼出一口濁氣,擋在宋言身前,
「宋言,你敢殺我兒,我黃家便與你不死不休。」
見黃友新父子陷入危機,黃銅臉黑如炭,眼中殺意濃烈。
他握住雙拳,骨骼碰撞的聲響尤為刺耳。
於此同時……他手腕上僅剩的銀環全部在同一時間相連,兩鬢長發無風飛舞。
他要先下手為強,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小心。」
鄭錢驚呼一聲,提刀飛身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