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必死之局?

  天京城候府。

  主院!

  宋景明看著神色平淡的宋言,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宋景明一生戎馬,為大燕立下不世之功,就算朝堂上那些國之重臣,也要忌憚他三分,怎就教出了這麼個玩意?

  簡直晚節不保!

  「是何人教唆你,封鎖莊子,關押染了瘟疫的農戶,為我祈福的?」

  他一直三令五申,不得讓宋言出去鬼混,但也有疏於管教的時候。

  且宋思妍與申氏又對他極為溺愛,這才讓他越發無法無天。

  可他紈絝不化,卻也還有分寸,必然是有人暗中教唆,才會讓宋言聽信了讒言。

  「不知道。」

  宋言搖了搖頭,看著宋景明的神色,也有些複雜。

  矇騙他的狗道士,行事太過詭異,明明有機會拿下他和宋思妍,卻突然跑了?

  除了知道他的道號不問,宋言翻遍記憶,也對此人極為陌生。

  還有暗中襲殺他的人,身在暗處,眼下也沒有半分音訊。

  「你……」

  宋景明臉上一紅一白,顯然被宋言的一問三不知氣得夠嗆,他強壓住心中對怒火,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三令五申,要你待在府中,你為何不聽?」

  若不是雁門關大敗,以武侯府的權勢,宋言在外廝混,倒也不用太過擔心,但凡世家子弟,都會讓他幾分。

  可眼下不同,宋景明的軍權已經旁落,自己又病重臥床,整個武侯府風雨飄零,已是自顧不暇。

  若宋言在這節骨眼上犯下大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孩兒也不能眼見父親病重,而什麼事情都不做啊?」

  宋言深深吸了口氣,可他不說還好,這話一出口,宋景明更是氣急敗壞,

  「混帳,你現在終於承認,關押莊子上的農戶,是為了給我祈福,而不是要為他們治療?」

  「若是要平白犧牲無辜之人的性命,我寧願死了。」

  宋景明雙眸銳利,緊緊盯著宋言,仿佛要將他全部的心思洞穿。

  宋言微微搖頭,

  「您不相信我,也應該知道,大姐從未對您說過謊話,她若是不能確定,又豈會幫著我騙你?」

  「你真有辦法醫治瘟疫?」

  宋思妍雖是女兒身,但自小便智慧過人,為人處世也深得宋景明的信任。

  否則,宋景明也不會相信,宋言的荒唐之舉,是為了醫治感染瘟疫的農戶。

  但說是相信,他心中依舊惴惴不安,這才試圖單獨留下宋言,想要問個究竟。

  可一向見他就畏懼如虎的宋言,今日也不知為何,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少了幾分懼怕,反而多了份從容自若。

  難不成,他真的開竅了?

  宋言重重點頭,

  「此事不僅關乎我自己,也關乎整個候府的安危,我怎敢拿來誆騙您?」

  要不是他剛好穿越過來,讓真正的宋言處置,現在恐怕早就嗝屁了!

  遇到我,別說你了,整個武侯府都得燒高香。

  「大姐第一個就饒不了我。」

  宋景明輕輕點頭,臉上紅潤了少許,但眉宇間的青紫依舊沒有散去。

  「所以,你剛剛是故意不說清楚利害關係,為的便是讓你二叔三叔,與我們撇清關係?」

  話音落下,宋景明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不改是宋言有的謀略,難不成是思妍教他的?

  二房三房什麼德行,宋景明自然一清二楚,有好處的時候,臉上熱切殷勤,一旦遇到問題,絲毫不講情面。

  這一問,宋言反而內心糾結起來。

  全部推給宋思妍,還是自己一力承擔下來?

  若是轉變得太快,難免會讓宋景明懷疑,可若是渾渾噩噩,接下來很多事情,怕是都難以展開。

  「有難既然不能同擔,有福也不配同享!」

  宋景明臉上一抽,怔怔地看著宋言,頭一次覺得有些陌生,突然長嘆一聲,

  「我本以為,你哪怕不堪造就也好,為父在時,也能保你一世安平。

  即便百年之後,你大姐一樣會護你周全,現在看來,你不是沒有心思,而是故意在與我作對……」

  聞言,宋言默然不語。

  前身的心思確實有些叛逆,仿佛得不到宋景明的認可,才故意擺爛。

  可他不同,現在小命隨時都有危險,若繼續擺爛,怕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宋景明的心思沉重,臉上除了落寂之外,似乎還有片刻的掙扎。

  宋言掃了屋內一眼,挑眉突然問道;

  「父親,您的病,應該不是暗疾吧?」

  宋言的想法簡單,若真是庸醫誤診,如何也不能讓宋景明輕易領了盒飯。

  他雖然不知道宋景明中的什麼毒,但只要提醒了,想來是會有辦法醫治的。

  可宋景明一聽這話,渾身一顫,難以置信的看著宋言,脫口而出,

  「是誰告訴你的?」

  他知道?

  宋言暗道一聲糟糕,但也而只能解釋道:

  「此次為了救治莊子上的農戶,孩兒請了中街回春醫館的謝郎中,也與他說過您的病情。」

  是他?

  謝必嚴?

  此人宋景明還有些印象,但不過是一個醫術平平的郎中,為何能看出他的病不是舊疾復發?

  一瞬間,宋景明的心思也有些混亂,眼神驚疑不定,

  「此事你無需過問,眼下最重要的是,確保莊子上的農戶安然無恙,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再有幾日,便是慶國公的壽誕,到時候,你代為父去賀壽,順便見見你那未婚妻。」

  還有未婚妻?

  見宋言頷首,宋景明擺了擺手,

  「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果然是中毒,可宋景明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對外宣稱是舊疾復發?

  這其中到底還藏了多少貓膩?

  宋言退出房門之後,心中也像是堵著一塊巨石。

  ……

  天京城!

  高家府宅!

  高亮落荒而逃之後,心中滿是憤恨。

  不僅沒有將宋言拿下,反而丟了夫人又折兵。

  明明與他一般,只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今日不見,怎麼就突然大發神威,拳腳功夫如此了得?

  難不成,他平日裡都在裝傻充愣不成?

  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渾蛋事後肯定得意揚揚!

  「不行,這事決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可恨,著實可恨……」

  高亮越想越氣,正好高顛處理完公務,一臉疲倦地回來,見高亮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猜想,定是在外面惹是生非,又吃了大虧。

  「混帳東西,你不在家裡溫習,是不是又跑出去胡混了?」

  「父親,此次孩兒沒有惹事,反倒是宋言闖了大禍。」

  宋言?

  武侯府的小子?

  高亮滿臉寒霜,一五一十,將事情和盤托出。

  高顛聽聞之後,不但不為高亮的委屈辯駁,卻陰惻惻道:

  「混帳東西,你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但轉念一想,他身為天京城府尹,近日也因為連連天災和瘟疫爆發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

  此刻還有不少災民,被他拒在城門之外。

  要說宋言能夠醫治瘟疫,他是萬萬不會相信,但可以禍水東引啊?

  「父親,您一定要幫孩兒出氣啊。」

  高亮眼中殺意凜然,管他是不是利用,只要能夠處置宋言就行。

  「此事我已有決斷,只要他無法醫治農戶的瘟疫,便是必死之局。」

  高顛怒瞪了高亮一眼,言辭犀利道:

  「再過些時日,北荒使團就要進京,你若再敢胡作非為,我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