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獵妖師和少年

  瀾君山的風雪驟停,一輪旭日噴薄東升,霞光萬丈,如胭脂般落在孟九夜的臉上,使其愈加粉雕玉琢。

  他眉宇間流露出的一絲威嚴,讓人難以相信他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儼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桃寒雪對於自己靈魂穿越一事,並無太多驚訝,也許這是老天爺賜予她重獲新生的契機吧。無論身處哪一個世界,她都要倍加珍惜這一世,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

  她望著凝視朝陽沉默不語的孟九夜,心底默默地認可了這個世界的第一位親人。畢竟,他那一聲「姐姐」,讓她有了保護他的責任。

  孟九夜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渡個劫,不僅神力盡失,身邊還多了一個不速之客——小妖。

  這小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做什麼都礙手礙腳的,必須想個法子把它支開。

  他負手而立,背挺得筆直,如一棵松。手掌卻藏於寬大衣袖中,手指翻飛,如蝶舞,似雀躍,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原來正在掐著指訣。然而,一番推算之後,他卻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樣?為何什麼都推算不到?孟九夜眉頭緊蹙,心中暗自思忖,看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邊,桃寒雪卻沉浸在自由的世界裡,在樹下歡快地舞蹈。她的舞姿輕盈優美,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又似隨風搖曳的花朵,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她在床上宛若雕像般一動不動,已然五年之久,窗外的世界猶如磁石般吸引著她,那是她內心極度渴望的。

  然而,她唯一能夠活動的,僅剩下那一雙失去光芒的眼睛。

  「小妖,你有何願望?」孟九夜驀地問道。

  桃寒雪戛然而止,雙手叉腰,以一副老成的模樣訓導道:「叫姐姐。」

  孟九夜並未順遂她的意,他的目光如深井般深邃,凝望著那有些刺眼的陽光,緩緩言道:「我病了,但我並不想如此倉促地死去。」

  孟九夜的話如驚雷般在她耳畔炸響,「病」這個字如同銳利的箭矢,直刺她的心臟,令她如遭雷擊。那種痛苦,猶如千萬隻毒蟲在啃噬,又似暴風雨中的孤舟,搖搖欲墜,這種切膚之痛,是健康人無法理解和感受的。

  「可有治病良方?」桃寒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仿佛是寒風中搖曳的燭火,渴望著希望的曙光。

  她身為過來人,深知病人對良方的渴望,那是黑暗中的一絲光明,是絕境中的一線生機。

  「有,只有傳說中的九重神蓮,才能治我的病。」孟九夜的話語如同平靜的湖面上泛起的漣漪,輕輕地蕩漾在桃寒雪的心中。

  「在哪裡?我去給你找來。」桃寒雪的目光堅定而執著,仿佛燃燒的火焰,充滿了決心和勇氣。她的話語如同誓言,鏗鏘有力,落地有聲。

  關於救人,桃寒雪毫不猶豫,她怎忍心讓如此可愛的小男孩,尚未享受美好的青春年華,就匆匆離開這個世界呢!

  「極北天魁山。」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啊!唯有孟九夜知曉,別說是她這微不足道的小妖,就算是他處於全盛時期,也未必能將九重神蓮拿下。

  桃寒雪輕柔地撫摸著孟九夜的虎頭,語氣變得格外溫柔沉穩:「放心,你既然喚我一聲姐姐,我定會護你周全,哪怕拼盡性命,也要治好你的病。」

  孟九夜的內心微微觸動,他明白,這是一件她永遠也無法做到的事情。他不過是想讓她知難而退,不要總是在自己面前,佯裝成他的親人,因為他孟九夜根本不需要。

  只見孟九夜臉上露出一副「你不可能做到」的神情,她趕忙扶住他的雙肩,鄭重說道:「怎麼?難道你竟看不起你的姐姐我?我告訴你,從這一刻起,你便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我最最親近的人,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你!」她的眼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這光芒如利劍一般,直刺孟九夜的心底,讓他猝不及防,只得慌忙避開那清澈如水的眼眸。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感動了?」她趁其不備,突然掐了一下他那圓潤可愛的小臉蛋。

  「請留意你的儀態!」孟九夜嘟著嘴,氣鼓鼓地朝山下邁去。

  「呀!我家這執拗的弟弟生氣了呢!」桃寒雪喜笑顏開地跟在後面,然而她卻察覺到了一些怪異的景象。仿佛一路上盛開的桃花皆擁有了靈性一般。

  瀾君山下的小鎮熱鬧非凡,仿佛是一個充滿生機的鬧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貨郎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猶如一曲激昂的交響樂。而來自 21 世紀的桃寒雪,就像是一個穿越時空的探險家,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麼新奇。

  她的臉上洋溢著無法抑制的欣喜若狂,仿佛發現了一個新大陸。她的眼睛如同閃閃發光的寶石,對每一個攤位上的物品都充滿了好奇。

  然而,囊中羞澀的現實卻如同一盆冷水,讓她不得不依依在孟九夜的眼中,這絕非好事,在他的記憶里,瀾君山下的這個小鎮,因為常年天寒地凍,鮮少有外來人,多數都是一些當地凡人,此番瀾君山積雪一化,自然引來各方人士前來一探究竟。

  「快跑啊!有獵妖師來啦!」

  隨著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原本熱鬧非凡、人頭攢動的街道眨眼間便變得空空如也,只剩下滿地狼藉和一些被遺棄的物品。桃寒雪心中滿是遺憾和不舍,但還是不得不放下手中那些令她心動不已的東西。

  然而,當她聽到「獵妖師」這三個字時,臉色卻在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曾經那段恐怖至極的經歷湧上心頭,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這是原主的記憶啊。

  一旁的孟九夜敏銳地察覺到了桃寒雪的異樣,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你的。」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暖,仿佛給了桃寒雪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她稍微定下心神來。

  就在這時,幾個身穿黑色衣服的獵妖師緩緩走來,他們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銳利,掃視著周圍的每一個角落。孟九夜緊緊地將桃寒雪護在身後,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堅定與無畏之色。

  「這裡不可能有妖怪!」他的聲音冰冷而又堅定,仿佛在向這些獵妖師宣告自己的決心。

  獵妖師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開口說道:「我們可是接到了明確的消息,說有妖怪在這附近出沒。小朋友,你不要妨礙我們執行任務哦。」

  孟九夜挺直了身子,毫不退縮地盯著對方,厲聲道:「我才不會相信你們這些所謂的獵妖師呢!你們總是以捉妖為名,到處欺負無辜的人!」

  獵妖師冷笑一聲:「哼,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便要動手。

  就在這時,一陣狂風襲來,捲起漫天飛雪。風雪中,一個身影漸漸清晰,竟是一隻巨大的白虎。白虎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息,令人心生畏懼。

  就在桃寒雪驚訝之際,只見五個身影從遠處緩緩走來,這五人身穿藏青色長袍,胸前都繡有一個醒目的「獵」字。

  而他們身後,則跟著一名被鐵鏈拴住手腳的少年。這少年看起來大約比孟九夜大一兩歲,但他的模樣卻令人心生憐憫。

  他渾身上下的衣服破爛不堪,幾乎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露出的四肢滿是傷痕,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裳,而他的雙眼則毫無生氣,目光渙散。

  「喲,居然還有一隻桃花妖沒逃。」說話的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年輕男子,他的眉宇間透露出一種自傲和輕蔑。

  白虎怒吼一聲,口中噴出一股白色的氣息,如同一股洪流一般沖向獵妖師。獵妖師們紛紛施展出各種法術來抵禦,但白虎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他們的防禦漸漸被瓦解,逐漸被逼入下風。

  "那隻白虎是你召喚出來的嗎?"桃寒雪心有餘悸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孟九夜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也許……也許是因為你是桃花妖的緣故吧。"

  桃寒雪低頭沉思著,她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裡並不安全。"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九重神蓮,治好你的病,然後離開這裡。"她緊緊握住孟九夜的手,眼神堅定而決絕。

  然而,桃寒雪並沒有理會那幾個獵妖師,她的目光反而死死地盯著那個被鐵鏈綁著的少年。

  儘管少年的身體似乎被某種力量所控制著,無法自由行動,但她卻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內心深處傳來的求救信號。

  她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救這個少年。

  「嗯!你們想表達什麼?」平淡的語氣,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透露出一種令人驚嘆的無畏氣息。

  桃寒雪深知獵妖師這個職業意味著什麼,儘管自己身為妖族,但剛剛獲得的自由,她絕無可能輕易放棄。

  「只要你願意為我們獵妖門效力,我們可以考慮在百年之後賜予你自由之身。」對方帶著胸有成竹的語氣說道,似乎覺得這是一個極具誘惑的條件。

  然而,桃寒雪只是微微一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所謂的效力,莫非就是將我囚禁起來,亦或是讓我成為你們這些獵妖師屠殺同族的工具?」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諷刺和不屑。

  「我們獵妖師有著最為純正的道統傳承,絕對不會輕易地殺害善良無辜的妖物,除非它們犯下惡行數罪併罰。」對面的獵妖師們試圖用言語來說服桃寒雪,而不是貿然動用武力。

  畢竟,他們目前對桃寒雪的真實實力一無所知,所以只能先嘗試勸說。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唱戲都沒你們專業。」桃寒雪輕笑一聲,那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清脆悅耳,又仿佛夜鶯歌唱般婉轉悠揚,令人心醉神迷。她的笑容更是風情萬種,宛如盛開的桃花,嬌艷欲滴,散發出迷人的魅力。

  這一笑,讓在場的五個獵妖師全都看呆了。他們何曾遇到過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妖?一時間,竟然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暗自思忖:「哥幾個,今天咱們可算是遇到極品了!若是能將這個美艷動人的桃花妖捉回去獻給師尊,想必師尊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其中一人喃喃說道:「可不是嘛……糟糕,我怎麼突然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另一人接口道:「嘿,你還真是不害臊啊!不過……好像真的是有那麼一回事呢!」

  五名獵妖師全然不顧自己的失態,自顧自地議論著。此刻,他們內心的醜惡嘴臉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眾人面前,令人生厭。

  然而他們說的時候,卻悄悄做著小動作,這一切都被心思縝密的孟九夜盡收眼底。

  霎時間,一個巨大的金色網從天而降,不明所以的桃寒雪舉起手,玉臂乍現,動作極其溫柔。

  那金色的網,完全不受控制的飛向那五名獵妖師。

  "作繭自縛。"桃寒雪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和嘲諷之意。緊接著,她繼續追問道:"你們可知如何前往天魁山?"

  聽到這個問題,五個人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因為天魁山乃是神明居住之處,一般人根本無法踏足。難道眼前這位美麗而神秘的桃花妖,竟然與神明有關不成?

  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仿佛一腳踢到了鐵板上,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其中一名獵妖師顫抖著聲音回答道:"沿著……沿著北方一直走,抵達極北之地,那裡或許便是天魁山所在之處。"

  桃寒雪慢慢地朝著他們走來,每邁出一步,都讓幾人的心臟劇烈跳動,心驚膽戰不已。

  她越過被困在網中的幾人,來到那名被鎖鏈鎖住的少年面前。

  "把他給放了。"她的聲音冰冷至極,宛如一根根尖銳的冰錐直刺骨髓。

  網中的獵妖師們渾身顫抖著,哆哆嗦嗦地念起咒語。隨著咒語聲響起,少年手腳上的鐵鏈漸漸鬆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名少年突然像是失去理智般,猛地對桃寒雪發動了攻擊。

  桃寒雪不禁眉頭一皺,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少年此刻仍處於被操控的狀態,該如何解開這種束縛呢?

  她心中一驚,急忙扭過頭去,目光急切地落在孟九夜身上,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焦慮與求助意味。

  孟九夜並未開口說話,但他那沉穩而堅定的神態卻仿佛傳遞出一種無聲的力量。

  只見他雙手微微顫動著,靈活地捻動了一個神秘的指訣。

  桃寒雪瞬間領會到了孟九夜的意圖,毫不猶豫地立刻行動起來。

  她迅速調動體內的靈力,雙手快速結起繁複的印記。

  隨著她的動作,一道明亮的光芒驟然從她手中射出,如同一道閃電般徑直照向少年的眉心。

  這道光芒帶著強大的能量,準確無誤地命中目標。

  受到光芒的衝擊,少年原本兇猛的攻擊動作戛然而止。

  他的身體失去支撐,緩緩向後傾倒,最終軟綿綿地倒在地上,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