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卿對於黃礱的責難視而不見,只是走回來,攤開手心還沾著血的物什,「前輩的好侄兒,會有這種東西麼?」
黃礱看清她手中的東西,登時面色劇變,「命核?怎麼可能?!」
陸雲卿收好命核,轉過身眸光幽幽地看著垂著頭的男子,「前輩,在您那個年代,妖魔毫無破綻奪舍一人的情況很少,但不是沒有。記住本站域名妖魔也在進步,也在逐步適應人族,這很不好。」
「毫無破綻?哈哈哈哈……」
黃礱還未出聲,第二層空間內忽然響起第三道聲音,聲線與方才喚一聲「叔叔」的截然不同,透著妖魔特有的詭異,「若是沒有破綻,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男子不知何時抬起了頭,兩眼死死盯著陸雲卿,「你是長生一脈的怪物,竟未死絕?」
陸雲卿挑了挑眉,這隻奪舍人族的妖魔知道不少秘密,竟然清楚長生種能看見妖魔的本質?
而且從他話語能推測出,當年妖魔似乎有過一場針對長生種的滅殺計劃,而妖魔以為成功了?
可東國明明還有那麼多老一輩的真丹長生種,或許當年人主是故意來到大夏後沉寂,為的就是躲過妖魔的查探,留存東國的長生種?
她一時間想到了什麼,抬眸望著男子頭頂的藍色光團,比起之前遇到的那個要晦暗深邃不少。
可見恐怖妖魔奪舍後的暴露程度也有高低,只是造成差距的因素,暫時還不清楚,是否跟妖魔的實力有關,還需要驗證。
陸雲卿思緒連篇,而黃礱早就被男子死而復生的變化驚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後退兩步,而後立刻陷入暴怒。
「你奪舍了翼兒?!」
男子兩眼陰翳地看著黃礱,笑容扭曲,「本來我的目標是你啊 ,你該感謝你侄兒提前發現了我,寧肯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你。
老傢伙,你有什麼資格讓人族前赴後繼地保護你?看來你腦子裡的記憶,害死了很多人啊。」
黃礱臉色瞬間蒼白,無力狂怒地辯解道:「不!不是我,殺了他們的是你們,你們妖魔該死!」
陸雲卿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這隻妖魔也不知是被封印得久了,還是本來就這麼愚蠢,言語之間透露出不少情報,她樂意繼續聽下去。
她原以為黃礱只是因為和古沖之交好,再加上地位尊崇,才會讓古沖之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救下他。
可現在又出現一個替黃礱遭難之人,那事情就不簡單了。
黃礱有事瞞著自己,而且是關乎人族存亡的大事。對方與自己的關係,是尋常的交易,有所防範也是正常,若換作自己,大概會比他還要謹慎。
念頭閃過,陸雲卿聽了一陣廢話,見妖魔除了這幾句外就沒有別的情報透露,上前又生生掏出一顆命核。
男子更加瘋狂了,看著陸雲卿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了她。
陸雲卿怡然無懼,甚至笑眯眯地說道:「你原來是魔皇麾下何人?被封印多年,你不會想就這麼死去吧?好歹讓我知道,殺的不是無名之輩。」
「告訴你又何妨,本座聖皇麾下,第三獠魔是也!」
噗嗤。
陸雲卿面無表情地抽出了剩下的兩枚命核,此魔體內有四顆命核,受困之前至少在神藏中期,在第三裂口開啟的情況下,實力差不多可比擬神藏後期。
如今枉死在此,倒是便宜了陸雲卿。
命核取出,男子的肉身霎時化作湮粉飛散。
陸雲卿負手默默看著這一幕,回頭看到黃礱失魂落魄的臉,不禁一笑,「前輩還要繼續往上麼?」
黃礱倏然回神,怔怔地看著陸雲卿,良久說不出話來。
陸雲卿只當他是拒絕了,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黃礱悵然若失,想起了許多年前,人族壓著妖魔打的輝煌時光,喃喃自語:「竟是……人主的手段。」
妖魔如何可怕,一為侵蝕人心,防不慎防;二為肉身強大,那恐怖的自愈能力,是曾經所有人族強者都殊為頭疼的一件事。
那殺了一遍又一遍,敵人始終都能頃刻恢復,命核難以鎖定的憋屈感,黃礱每每想起,都覺得心裡堵得慌。
唯獨人主。
人主出手,一擊之下,妖魔頃刻間灰飛煙滅!
這並非是絕對的實力壓制,而是人主掌握著一種極為特殊的力量,太清之氣!
太清暴虐,那恐怖的殺傷性極為克制妖魔,在她面前,妖魔的自愈能力幾乎被壓製得消失了,打到最後,連同魔皇在內都抱頭鼠竄,生怕被人主揪出來打滅。
直到人主壽命將盡失蹤後,蟄伏許久的妖魔才死灰復燃。
現在,又出現了一個舉手投足間,就能覆滅妖魔之人,他怎麼能不震撼心驚。
陸雲卿,她是人主的傳人麼?
黃礱的心臟不爭氣地大力跳動起來,這天地間,還會出現一位與人主比肩的存在?就在她面前?
或許,自己被人族同袍悉心保護到現在,就是為了等到宿命中的她!
他一個激靈,立馬快步上樓追上去,然而連走了幾層,都沒看到陸雲卿的身影。
「困仙!困仙!」
他大聲喊起來,看到困仙慢悠悠地現身,急的心頭冒火,「我有東西要交給你主人,你主人呢?」
「主人出去了。」
困仙一臉無語地看著黃礱,「你幹嘛不早點喚我,主人現在有正事要忙,可沒空搭理你。」
「出去了?」
黃礱額頭冒汗,「她不是要篩選塔中的囚犯當幫手嗎?」
「已經篩選完了呀。」
「完了?」黃礱一呆。
「是啊!」
困仙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是不是妖魔,我主人一眼就能看穿,只要是人族都被主人拉出去當壯丁了。主人那麼厲害,那幾個人出去了也有主人的五指山壓著,翻不起風浪的。
而且主人特意吩咐了,讓我看好你,不讓你踏出府邸半步!」
黃礱聽到最後一句,心中的一團亂麻頓時炸開了。
他忽然沉默下來,原來陸雲卿已經看出來了。
「你怎麼了?主人又沒說殺了你,你可別被嚇壞了。」
困仙飛到黃礱身邊繞了繞,它還沒見過黃礱這麼消沉的模樣。
「沒事。」
黃礱抬頭笑了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你得空告訴你主人,我就乖乖呆在此處等她,等她什麼時候需要我了,我必定不遺餘力,為人族最後的希望,耗盡最後一滴血。」
「我知道了。」
困仙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肉麻,我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黃礱聞言臉色一黑。
你一個器靈哪兒來的雞皮疙瘩。
……
與此同時,陸雲卿回到營帳之中,和她一同落地的,還有八位老人,有男有女。
這幫人實力無一不在內景巔峰之下,畢竟在千年歲月的煎熬當中,修為低的也早已隨著時間塵歸塵,土歸土了。
千年囚禁,一朝脫困,八人臉上卻未見多少欣喜,反而更多的是恐懼。
他們已經在初次解放的時候被陸雲卿狠狠教訓過,此刻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被一擊落敗,眾人深知自己與陸雲卿之間存在多大的差距,即便是八人聯手,脫困的希望也不大,索性老實下來,看看情況再說。
陸雲卿視線掃過八人,笑眯眯地坐下來開口道:「諸位說起來,都是小女子的祖祖輩,本不該如此無禮,奈何時間緊迫,小女子也只能出此下策,好讓諸位耐心聽我一言。」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片刻,一名被不慎破相鼻青臉腫的老者冷哼一聲:「有話直說便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陸雲卿看他故作莽撞豪爽,面上浮現出一絲興味:「小女子並非濫殺無辜之輩,諸位能入困仙塔,想來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放諸位出來,確實有事要各位辦,若是不成,那也只能請各位再回去困仙塔住著了,只是……」
陸雲卿視線從氣息最為虛弱萎靡的老嫗身上繞過,「再來個一千年,八位前輩還能剩下幾個呢?」
此話一出,八人臉色皆是微變,即便是自脫困以來,一直鎮定自若的白眉老者,目光也是變幻未定。
「古沖之死了?」
忽然有人出聲,陸雲卿循聲看到一名面容刻薄的老嫗,似乎與古沖之有嫌隙,見陸雲卿看來,那老嫗冷笑出聲:「你就是古沖之的後代?想不到堂堂古家,竟會淪落到女子掌權,當真可悲!」
陸雲卿挑了挑眉,「小女子不管你們與古沖之有何仇怨,我放你們出來可不是為了聊閒話。不瞞諸位,接下來我等即將前往妖魔復甦之地絞殺妖魔!我可給諸位前輩一個承諾,若諸位能盡心竭力為小女子辦事三年,三年後,我自會放你們自由。」
這番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有人甚至身軀微微顫抖起來,「妖魔,妖魔還沒有殺完!」
「人主呢?現在誰是人主?!」
故作粗獷的老者聲音發虛,「我們這群人去和魔皇硬碰硬,豈不是送死?!」
「你不是古沖之的後代?」
面相刻薄的老嫗眼眶發了紅,「古家呢?!古家不追究困仙塔的下落?」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