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疑惑歸疑惑,午膳過後火煌阮還是跟著陸雲卿一同出發,她可不想被拋下,獨自呆在府邸里。Google搜索
出了府邸,陸雲卿稍微辨認一下方向,便帶著令左前向城東的低矮的貧民坊而去。
「大人,行行好吧……」
乞丐的惡臭撲面而來,令左千嫌惡地捂住鼻子,為了不在陸雲卿眼裡留下一個冷血的形象,勉為其難地掏出一貫錢扔進破碗裡。
乞丐的眼睛頓時直了,千恩萬謝地離去。
陸雲卿看著乞丐離去的背影,驀然笑道:「姑父真是心善之人呢。」
令左千被誇得心中受用無比,表面卻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小事罷了,水光上人的好友怎會住在如此髒亂的坊內?」
「大隱隱於市,那位長輩興許是個淡泊名利之人。」
陸雲卿隨口敷衍一句,令左千卻覺得十分有理,若非如此,那位早就被緣昭鬼家的人揪出來了。
片刻之後,一條巷道走到了盡頭。
令左千疑惑的左右看看,卻沒看到有什麼像樣的隱居小門戶,「到了?」
「到了。」
陸雲卿迴轉過身,唇角微勾,「此處三教九流混雜,惡臭沖天,想來在姑父背後的那位尊貴之人,不至於跟來。姑父可放心說實話。」
令左千臉色微變,「衣衣,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姑父,何必如此固執呢?」
陸雲卿眸光流轉,仿佛是一團深不見底的漩渦,令人捉摸不定,「非要衣衣將話說開,您才肯承認麼?」
「衣衣!」
令左千額頭冒汗,眼眸微微收縮,「你到底在說什麼?難不成……你在騙我?!」
「我是騙了姑父,根本沒有什麼長輩。」
陸雲卿語氣如霧,無喜無悲,「可姑父不同樣也騙了我麼?我們……彼此彼此。」
「……你!」
令左千心頭悚然,「你早就知道?!」
陸雲卿微微勾了勾唇,「衣衣真是隨便一猜,姑父怎麼就承認了呢?」
「火煌衣!」
令左千被撩撥地面色通紅,滿是惱怒,「你趕耍我?!」
「看來姑父是還沒認清現實呢。」
陸雲卿信步緩緩靠近左令千,「修煉上的話,衣衣可沒有說假話騙您哦……」
令左千聞言不驚反笑,「散階,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你當真以為我們怕了水……」
噗!
一絲輕微的破空聲打斷了令左千的話,緊跟著是一具身體倒下的身影。
令左千驚愕回頭,頓時看到這段時間一直與自己接觸的神秘人此刻倒在低洼的水塘里,脖子上不知被什麼穿出一個偌大的血洞,口角溢血,眼神黯淡,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不堪一擊!
他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四個字,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倏然抓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急促起來。
「姑父的底氣,便是來自於他麼?」
陸雲卿慢悠悠地越過令左前身側,在將死之人身邊蹲下來,摸索一陣,摸出一枚玉牌,上面刻著名字——緣昭三十七。
火煌阮見陸雲卿輕描淡寫就殺了一人,嚇得臉都白了,可還是鼓足勇氣靠了過去。
奇異的是,陸雲卿殺了人,非但沒有讓她覺得特別害怕,反而心中催生出一股別樣的安全感。
殺伐果斷,她想錯了。
這位神秘姐姐,不論是實力還是了計謀,都要比她姐姐厲害多了。
屍體在令左千的眼中不斷放大,令他口乾舌燥,言語裡兀自含著不可置信,「你……怎麼可能……不可能!」
「不論可能與否,擺在姑父面前的不是事實嗎?」
陸雲卿除了玉牌沒搜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她起身撇過已經靠在身邊的火煌阮,笑靨如花,「姑父,所謂敵不仁慈,我不義。您如再不肯說實話,休怪衣衣不顧親情,對您動手了呢。」
話音落下,她悠悠向前踏出一步,略一眯眼,深沉如海的凜然殺機瞬間壓過去。
令左千恍惚間只覺得白天化為黑夜,凜然的氣勢仿佛驚濤海浪撲來,仿佛下一瞬就要將他完全淹沒。
他被嚇得臉色驟白,本就搖擺不定的心思眨眼就被這一股攻勢沖得崩潰,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嘶吼:「別過來!別殺我!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火煌阮聽懂來龍去脈,看著令左千一副被嚇破膽的模樣,心中莫名暢快,可同時也很疑惑。
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就因為無名姐姐啥了一人,就被嚇成這樣?
「很好。」
陸雲卿上千拍了拍左令千的肩,不慌不忙地說道:「我不著急,你先將屍體料理乾淨,我們找一處酒樓,坐下來邊吃邊聊,如何?」
令左千哪裡有拒絕的資格,他心知陸雲卿讓他毀屍滅跡,是為了徹底將他後路斷絕,將他放在緣昭鬼家的對立面,可現在除了照做,他別無他法。
片刻後,一行三人在貧民坊街邊的麵攤坐定,攤主是一名面容兇悍的中年男子,做的面卻意外的味道不錯。
陸雲卿一口麵條下肚,看著左令千面色拘謹地坐在一旁,連筷子都不敢動,不禁輕笑,「姑父怎麼這般害怕?難道是怕我在面里下毒嗎?」
令左千聽得心中一寒,不管餓不餓,連忙抓起筷子低頭扒拉麵條,吃得太極拳,一口嗆進了鼻子裡,眼裡只剩恐懼。
緣昭三十七在鬼家排行不高,可怎麼也是嫡系,實力定位雖同樣在散階,但也絕非外界散階可比。
這也是他從未將火煌衣的實力放在眼中的原因,在鬼家眼中,火煌衣連一隻螞蟻都稱不上。
她師父,地靈階的水光上人,才能勉強稱得上是一隻螞蚱。
可應該比火煌衣強出數籌的緣昭三十七,在火煌衣手中居然連一招都沒走過。
她不是火煌衣。
令左千得出這個令他驚怖的結論,卻不敢宣諸於口,他看了看另一側胃口極好,正在專心吃麵的火煌阮,咽了口口水,語氣生硬中帶著敬畏,「你想知道什麼?」
陸雲卿挑眉,看他神態變化,便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去也不意外。
今日所行出格,大抵遠遠超出火煌衣的能力之外了。
話雖如此,陸雲卿還是一口一個「姑父」,笑著說道:「現在,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把你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令左千握緊雙拳片刻,又無奈鬆開,垂頭頹然道:「只要你不殺我。」
令左千口中的真相,與陸雲卿猜測的小有出入,整體而言卻大差不差。
十八年前,還是黑城第一藥材交易商的火煌家,偶然交易到一件秘藏圖,寶藏所引就在黑山里。
雖然秘藏上並未說明寶物是什麼,火煌家還是派人前去探索。
這一探索,便走漏了風聲,為火煌家帶來了彌天大禍。
夜中一場大火,將如日中天的火煌叫燒成一片灰燼,兇手卻未曾得手,秘藏圖就此失蹤了。
於是兇手將手伸向了更遠出——外嫁的火煌家女子。
迫於壓力,一個個娶了火煌姓的家族連夜休憩,將她們趕出家門,慘遭逼迫殺害。
令左千少年愛慕火煌嬌,費勁心力求娶了妻子,怎麼可能休妻,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赴死。
他硬生生扛住壓力,與兇手周旋,保住了火煌嬌的性命,只是註定要對不起火煌衣了。
而這些,火煌叫都被蒙在鼓裡,只知道丈夫為了生存做了一個對不住火煌家的事,火煌衣不會有性命之憂。
火煌阮在一側聽得臉色蒼白,微微入了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雲卿卻是笑了笑,「如此說來,姑父還是個痴情種呢?」
「謬讚了。」
令左千擦了擦額頭細汗,「秘藏圖指向什麼東西,似乎連緣昭鬼家都不清楚,自從你被你師父帶走後,失去了行蹤,緣昭鬼家那邊的興趣似也淡了,這些年都沒有再行逼迫。只是不知為何,最近似乎又有人起了興趣,無奈之下,我只得按照他們的意思,向你傳信。」
陸雲卿微微頷首,「晚上的生辰宴又是怎麼回事?」
「都是緣昭家那邊的安排,我只是聽命行事,也不清楚細節。」
令左千老老實實回答,活像是在私塾里乖乖作答的學生。
陸雲卿輕嗯一聲,沉思片刻,「黑城聖堂與緣昭鬼家的關係如何?」
「我也不清楚。」
令左千搖了搖頭,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遲疑道:「不過我有一次意外聽到緣昭鬼家家主談話,他似乎不把大管事放在眼裡。」
陸雲卿目光一閃。
連生辰宴都要拿大管事做編排,要麼是兩家親密無間,要麼就是緣昭鬼家根本不拿那位大管事當人。
心中起了計策,陸雲卿又問了幾個讓令左千琢磨不透的問題,這才放他離去。
「姐姐,你就這麼放他走了,就不怕他通風報信嗎?」
火煌阮吃完抹掉嘴上的油光,無不擔心地問道。
「無妨。」
陸雲卿笑容清淺,卻蘊含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叢容,「若是他真去了,只能說他命該如此。」
另一邊,令左千冷汗涔涔地往回走,腦海中一連閃過的都是陸雲卿一言不和殺了緣昭三十七,以及她臉上捉摸不定的笑容。
他沒想過陸雲卿會直接放他離開,意外之餘,本想立刻前去通知緣昭鬼家,撇清關係。
可走到半路,想到陸雲卿最後放他離開,臉上若有深意的笑容,驀然驚出一身冷汗。
不,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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