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判斷失誤?
去往方丈室的路上,陸雲卿心中屢屢冒出這個想法。Google搜索
那麼遠的距離都能聽到她的聲音,李成守絕對不是一般人。甚至極有可能是長生種。
可他所表現出來的種種,分明就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在行為上也無任何不妥。如果是天家那邊的人,在看出她不凡之處的那一刻,就應該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可他沒有。
甚至這次暴露,是因為心系寺廟方丈的安全。
想到這裡,陸雲卿決定靜觀其變。
片刻之後,李成守等人來到方丈室前,卻發現屋內燈盞已滅,屋外也無掌燈的僧人守夜,周圍安靜得可怕。
「奇怪,眼下時日還尚早啊,方丈……這麼快就歇下了?」
一個官兵的聲音刺破的寂靜,嚇得其他人都抖了抖身子。
「戒備!」
林鎮沉聲冷喝,眾人立刻精神一振,為首的一人緩緩推開方丈門,屋內漆黑一片,仿佛深淵一般,能把人吞噬進去。
「裝神弄鬼!」
林鎮冷哼一聲,直接將手裡的火把扔進屋內地面上,方丈室內亮堂起來,也照亮了……圓空大師七竅流血的臉。
「圓空!」
李成守臉色驟變,就要進去,卻被林鎮一把拉住,「大人小心,裡面說不定還有埋伏。」
陸雲卿順著官兵隊伍擠到最前面,看到屍體周圍的血跡,瞳孔縮了縮,說道:「都進去,沿著牆走,有埋伏的可能不大。」
李成守沒有去問陸雲卿是怎麼看出來的,陰沉著臉沿牆踏入房中。
隨著眾人進入,火把增多,屋內登時被照得亮如白晝,李成守也終於知道陸雲卿為什麼要他們沿著牆邊走。
「大人快看,地上有字。」
「看到了。」
李成守抿唇盯著地上的血字,眼裡閃過絲絲痛苦。
如果他能再早一點意識到,圓空說不定就不會死了。
「長生之仇,不共戴天!李成守,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林鎮照著火光念出來,立刻面現怒容,「何等猖狂!大人,敢揚言奪去一郡之守的性命,對方實力定然非同小可,大人,再給聖殿那邊發一封緊急密函!」
李成守默默點頭,眼睛卻始終落在血字上,眼裡有著難以言說的疑惑。
「長生之仇,指的難道是長生殿?」
陸雲卿忽然出聲,驚醒了沉思中的李成守。
「長生殿,也有可能是長生種。」
李成守輕嘆一聲,「先讓方丈入土為安吧,此事既然牽扯上長生,只能有聖殿來處理,我們這些普通人繼續追查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林鎮聞言蒼白的臉上露出悲戚之色。
因為這次暗自,官府折損的同僚太多了。
「這是一封死亡通知。」
沈澈冷然出聲,「但也意味著今夜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們在此歇息一晚,明日趕回去發密信就是。敵人的目標是聖殿,在李大人沒有發出密信之前,他們是絕不會動手的。」
李成守深吸一口氣,收拾一番心情,嘆道:「就聽沈老闆的。」
隨後,眾人上前正要搬動圓空屍體,陸雲卿看到圓空的身體忽然瞳孔一縮,「慢著!」
林鎮動作立刻一停,怔然問道:「沈夫人,有什麼不對嗎?」
「沈夫人,有何發現?」
李成守緊跟著詢問,經歷過白天驗屍後,他已經對陸雲卿的洞察力深信不疑。
「先將屍體放下。」
陸雲卿跨過血跡來到屍體身邊,戴上魚鰾做的手套稍微檢查一番後,起身道:「李大人,你不必自責,圓孔方丈的身體十分僵硬,搬動時依然維持著之前躺倒的姿勢,他已經死去接近六個時辰了。」
「什麼?!」
林鎮不敢置信地高呼出聲,「那我們晚上看到的那個人……是誰?」
此話一出,所有人身上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李成守卻是臉色陰沉,「兇手!」
「既然圓空方丈是假的,有些事情就能說通了。」
沈澈眼眸微眯,「傍晚接待我們的所有僧人,都是敵人!他們就那么正大光明地,監視著我們。」
林鎮後背發涼,喃喃自語,「簡直是拿我們當猴子耍。」
「罷了,有事明日再談。」
李成守沉沉出聲,「今夜大家都將就一下,睡一個屋內,以便互相照應。沈夫人,今夜恐怕要委屈你了。」
「無妨。」
陸雲卿抱著沈澈的胳膊微微一笑,「只要在夫君身邊,就沒什麼好委屈的。」
李成守聽到這句話,臉色總算好看了一分,「沈夫人與沈老闆的感情,還真是令人艷羨。」
……
一夜無話。
翌日辰時,李成守等人便風塵僕僕地回到了府衙內。
來不及喝口茶,李成守立刻去撰寫聖殿密函,用緊急時刻才准動用的藥鳥送回去。
做完這一步,李成守還是不放心,又將陸雲卿請來公堂,接著問道:「可還有其他辦法確定兇手動向?」
「李大人,您還要繼續管?」
陸雲卿面露詫異,「您在寺廟時也說過,這不是普通人能管的案子。而且緊急密函已經發出,聖殿很快就會來人,也不急在這一時吧?」
「我不放心。」
李成守抿緊嘴唇,「那伙兒賊人行事如此瘋狂,四十五人說殺就殺,一整個寺廟的僧人說滅就滅,他們對聖殿沒有絲毫忌憚之心,我擔心他們在此期間,還會做出更駭人的事來,必須要在之前阻止他們。」
「阻止?」
陸雲卿眸光一閃,沒有潑涼水,蹙眉思索片刻,緩緩說道:「辦法,確實有一個,不過……李大人怕是要破費一番了。」
李成守頓時雙眼一亮,「速速說來!」
小半日後,仵作房內,官兵搬來一口又一口箱子放在地面上,林鎮暗了暗受傷又在滲血的口子,說道:「大人,所有東西購齊了,都在這裡。」
李成守點點頭,「讓其他人拆開來,你去旁邊歇著。」
林鎮沒有推辭,撐著身子靠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長長舒了口氣,這次案子過後,他怕是得告假好好養傷了。
一炷香後,所有箱子都被打開,仵作房內的屍臭味頓時被衝散了不少,瀰漫起濃濃的藥味。
「沈夫人,這些都是從郡內各地緊急調來的藥材,你看看對不對?「
李成守邀來陸雲卿。
陸雲卿視線掃過一眼,便滿意地點了點頭,「質量雖然參差不齊,但好在夠用了。李大人,還請稍待。」
李成守點頭,「沈夫人儘管施為,本官不會讓任何人來打擾你。」
陸雲卿輕嗯一聲,用藥碟在箱子錢迅速取出一系列的藥材,用剛剛洗淨烘乾的簡陋設備制起了藥劑。
醫毒之道走到她這個境界,藥方自是隨手拈來,在藥材缺了幾味的情況下,陸雲卿還是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就用補足的藥材制出了一味精準測毒的藥劑。
將藥水裝進噴瓶中,陸雲卿取來一小塊血肉組織,噴灑片刻後,血肉組織竟呈現出璀璨的綠色,而非之前的紫黑色。
陸雲卿眸光微凝,緊跟著又重新取了一輪藥,繼續製作進一步的藥劑。
一轉眼過去三四個時辰,沈澈和李成守都在仵作房前守著,誰都沒有離開。
李成守看著屋內越堆越高的藥碟,忽然低聲道:「沈老闆,貴夫人的醫道造詣,可不想你所說的只能在藥坊打雜的程度。」
他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沈澈,「本官也曾去過長樂城,去聖殿煉藥房開過眼界,可怎麼覺得連那些能在聖殿煉藥房的藥師們,都沒辦法做到貴夫人這種程度呢?」
沈澈聞言微微一笑,「李大人謬讚,夫人醫道上確有其獨到見解,不過要說能跟聖殿想比,實在是折煞了。倒是李大人的耳力,比起尋常人來似乎靈敏不少。」
李成守眼裡划過一抹幽芒,呵呵笑道:「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意提及的秘密,想必沈老闆也一樣,我們就不互相揭短了吧?」
「自然。」
沈澈輕輕頷首,「我觀李大人行事光明正大,也不似奸邪之人,至少現在如此。過去你是什麼人,有做過什麼事,也沒那麼重要。」
這一句普通的交心之言,卻令李成守直接愣在了原地。
沈澈察覺有異,挑眉道:「李大人,在下是哪裡說錯了嗎?」
「沒有沒有。」
李成守連忙擺手,猶豫了一下,又道:「我是什麼來歷和出身,真的不重要嗎?」
沈澈聽得一陣啞然,「李大人話裡有話,這是何意?」
李成守罕見地沉默下來。
「李大人,沈某雖然不知道你過去曾經歷過什麼,但至少現在你是昌平郡人人愛戴的郡守,不是嗎?」
李成守愕然抬頭,便看到沈澈微微一笑,「過去的你有再多的不堪,難不成還能不是人嗎?」
李成守苦笑,「沈兄教訓的是,是李某庸人自擾了。」
二十年的堅守,從未有人跟他說過這些,此刻他竟然覺得困擾已久的心境異常通透。
魔族再怎麼樣,不也還是人嗎?又有什麼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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