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
這時,一名副將急匆匆走來,手裡還攥著一卷皺巴巴的地圖,「截到一群從庫拉城逃出來的難民,他們可以帶我們去庫拉城。記住本站域名」
「太好了!」
朱王略有渾濁的雙眼登時一亮,起身邊走邊下令,「兵速神貴,即刻啟程!謙之,可有藥人軍的動向?」
「聽那些難民所言,藥人軍應該在兩天前到達庫拉城下。」
被喚作「謙之」的副將神情慎重,「時間不算晚,可若南疆的藥人軍比西南的厲害不少,能不能及時趕上……難說。」
「武王那個老東西,莫不是老糊塗了,真的引狼入室?」
朱王冷哼一聲,眼中流露出沉沉冷意,「我大夏河山危在旦夕,他不堅守到最後一刻,反而敢落井下石,待擊退藥人軍收服武城,本王定要親手取他首級!走!」
小朱王朱進還不知,遠在西南的朱王竟有路子收到武城的消息遠赴南疆。
此刻他和黎宣花費一個日夜的功夫,將武城裡的所有藥人軍焚滅乾淨,將武城的掌控權交接給止雲閣麾下軍隊統領陳宮手中後,便帶著為數不多的特殊藥人,以及黎武回到了庫拉城中。
黎武似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整張臉上除了麻木再也不會出現別的表情,偶爾低低說幾聲胡話,不知具體在說什麼。
「瘋了。」
朱進天生性格自來熟,雖然這次與陸雲卿才是第二次,卻不顯生分,看著黎宣推著父親離開,湊在陸雲卿跟前搖頭嘆息,「完全是被黎宣逼瘋的,嘖嘖,何苦來哉……」
陸雲卿不知道朱進說的「苦」是黎宣還是黎武,不過她也並不在意,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而她只知道現在的南疆,正處在她需要的平靜中就足夠了。
「你們身上的藥人毒我已驗過,不難解開。」
陸雲卿微微一笑,解釋道「這煉藥人之術,脫胎於皇室長生不老藥的煉法,應是無意中誕生出的法子,被墨宮用於戰事。既是脫胎長生藥,那用藥分量和藥性都不難解,給我半月時間,足以將你們身上毒素清除,丹藥恢復身體裡嚴重虧損的元氣,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足夠了。」
朱進咧嘴一笑,笑得有些沒心沒肺,「我本以為花菱死後,我們這些人無藥續命,活不過一年。陸閣主能解毒已經是大大出乎我等意料之外了。」
陸雲卿搖了搖頭,「我不是花菱,既然我答應了你,斷不會食言。」
朱進微感詫異,沒想到在南疆勢力中名聲如魔如鬼的止雲閣主,還是一個重諾之人。
當初他和黎宣只是看在沈澈的面子上,勉強決定冒險,現在想來,那可能是他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了的決定了。
沒有在此多做打擾,朱進抱拳微微低頭,轉身離開。
經過門口時,他看到沈澈還在,頓時笑著上前,直起身伸手錘了一下沈澈胸口,「嘖嘖……沈澈,咱們這輩可就你一個成親了,而且還娶了如此厲害的女子為妻,你可真是……」
朱進伸手比了一個大拇指,眼裡毫不掩飾艷羨之意。
沈澈嘴唇微抿,「用不著你來說。」
語氣雖淡,朱進卻明顯地聽出來他心情不錯,不禁失笑,「你還是跟從前一樣悶騷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小子心機也挺深,在夢真樓那麼些年,我都沒發現你就是夢真樓主。」
這句話沒有得到回應,朱進看出來他似乎不想聊過去的事,雖不知原因,但很識相地沒有繼續,揮了揮手轉步離開。
目送他消失在院門後,沈澈返身進入藥室內。
陸雲卿正對著一張金紙發呆,直到被一個溫暖懷抱抱住,才回過神來,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將金紙揚了揚,「你猜這是什麼?」
沈澈眸光一凝,「燒毀《神典》後所留,莫不是與雪胎梅骨丹……」
他語氣平淡,卻一下子戳中重點。
陸雲卿微微頷首,旋即嘆息一聲,說道:「這,才是真正的丹方。」
《神典》藏在只能用永生花汁液打開的銅人中,獲取本就已是難如登天,誰能想到如此難以得到的《神典》中記載的最珍貴的丹方竟然是假的?!
若非她記下丹方後,本就有意毀去神典計殺花菱,同時也想將其中諸多險惡的毒術剔除,將醫術重新編纂流傳萬世,這一片金紙根本不可能被人發現。
若是真的用那假丹方製作出了一個無用的「雪胎梅骨丹」,害死了沈澈,她會變成什麼?
她根本不敢去想,自然而然地便對著書之人心生一絲怨懟。
然而在看到金紙上記載的內容,原本無法理解著書之人用意的她,對那般矛盾的心境,竟也有幾分感同身受。
見字如人,金紙上自己娟秀,主人應是一名女子。
或許,也是東國曾經的某一位掌權者,只是她那悲憫世人的心,卻並未因為自己的地位有任何改變。
永生花葯性之強大毋庸置疑,它其內富含的生機,能拯救任何一個傷重瀕死之人,也能留住任何一個即將離世,壽終正寢的老人。
可這樣的丹藥,無疑會讓更多人在爭鬥中死去,甚至因此徹底改變一個國家的面貌。
東國便是如此。
金紙上前半頁,皆是著書之人的自述,述說「雪胎梅骨丹」出現後,帶給東國的種種動盪不安和劇變,她在後悔,後悔成為那一切傷亡事件的始作俑者。
然而自「雪胎梅骨丹」出現後,東國的走向和東國人的命運都已經註定了,那是所有人的人心在推動,個人的力量無法撼動。
她後悔了,於是她帶著寫有「雪胎梅骨丹」丹方的《神典》逃出了東國,漂洋過海來到另一片土地休養生息。
「若有後人得此丹方,須得慎用之,再慎用之!有時超脫帶來的絕非幸福,而是比常人還要痛苦千百倍的苦難,切記,切記。」
陸雲卿讀出這一段話,輕聲嘆息。
「雪胎梅骨丹」掀起的腥風血雨和苦難,她已經見得太多了。
「雲卿。」
這時,沈澈突然出聲,提出了一個可能,「你說,這本《神典》的主人,如今還在嗎?」
陸雲卿怔了一下,旋即眉頭微緊。
是了,發明雪胎梅骨丹的女子,極有可能是長生種。若她是長生種,現在豈非還活著?
想到此處,陸雲卿眉頭忽而舒展,「即便她真的還在世,而今卻任由天下因此掀起戰火,恐怕不是躲得極其偏遠的世外桃源,便是再也不管世事了。」
「再者說。」
陸雲卿嫣然一笑,「她捨不得毀去《神典》,我捨得!我會讓雪胎梅骨丹在這一輩終結,至少大夏,不會再為雪胎梅骨丹而掀起爭鬥。」
沈澈摟緊了妻子,眼眸溫然,「得妻如你,我沈澈……何其有幸?」
陸雲卿笑得眉眼彎彎,眸間浮起溫柔的光,「大約是上輩子修來的吧。」
沈澈頭一次聽到這般論調,笑著問道:「那我們上輩子在一起了?」
陸雲卿搖了搖頭,抿唇微笑,「上輩子的我可沒這麼厲害,你是被困城中的階下囚,我是孤苦無依的棄女,也算勉強般配吧。」
沈澈怔了一下,旋即輕笑道:「難怪,在我眼中你就是與旁人都不同,原來我們上輩子就認識。這難道就是……百年修得同船渡?」
陸雲卿眸光瀲灩,面頰微紅,低聲接過下半句話,「十年修得……共枕眠。」
……
兩個時辰後,沈澈被陸雲卿轟出了藥室。他呆在這裡,實在太耽誤事了!
被吃干抹淨就被趕出來,沈澈神情有些無奈,不過心中卻無半點生氣,反倒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繼續守在藥室外的院子裡,保護妻子周全。
藥室內,陸雲卿面頰還泛著淡淡的餘韻,幸而天珠不在,除了沈澈,誰也沒能看到這般嬌俏的陸雲卿。
撇去雜念,陸雲卿將心思重新放在金紙上。
接下來半個月,她要先研製給黎宣他們的解藥,不過「雪胎梅骨丹」的有些準備工作可以提前開始,因此節省時間。
距離沈澈瘋病發作的時間還尚早,但預留的時間越多,沈澈遭受危險的可能性便越小,她自然是要想方設法縮短時間。
如此,陸雲卿直接在藥室住下來,沈澈一步不離地守著她。
而沒有陸雲卿和沈澈在走動的夏府,此刻倒也並不顯得有多冷清。
因為實在是有點多,並且還有越來越熱鬧的趨勢。
天珠服下「命生散」痊癒後,硬是從自己身上搗鼓出了部分殘留藥性,讓方緣恢復了修為。
方緣意外恢復後卻沒有多欣喜,反而大怒,拉著天珠就去找陸雲卿,後來在陸雲卿親口說,這樣對天珠的身體沒有影響後才放下心來,臉上露出笑容。
得知消息的魏英月不禁為天珠夫婦二人的感情感動不已,時常前去串門。
天珠看得出來,魏英月和陸涼兩人心中皆有情誼,奈何都不敢在明面上挑明,不禁又喜又憂。
喜的是,陸涼是一個靠得住男人,魏英月跟著她定不會委屈了;
「這憂啊,卻有兩個方面,一是兩人就這麼拖著不知何時能成,二是……」
天珠正在和夏時清閒聊,話未說完,忽地看到陸元晏走進來,一邊說道:「奶奶,外面來了幾個奇怪的客人,說是要見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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