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笑,讓陸雲卿心境莫名變得安穩。Google搜索
「你就算是現在殺了我,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沈澈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最真誠的話,「世事無常,未來之事誰又能說清?若你我真能廝守一生,何嘗不是一種幸福。若我真因這古怪的永生花苟活於世,痛苦便痛苦罷,那是與你平安相守一生的代價,是我應得的,只是報酬先兌付了。」
話到此處,沈澈忽地語氣一轉,「再者說,我家雲卿這麼厲害,難不成就沒辦法也成為長生之人,與我同活?」
沈澈此話一出,陸雲卿頓覺眼前陰霾盡數散去,撥的雲開見月明。
重生歸來,她向來是不與命運低頭的,今日居然會被一場噩夢扼住,六神無主。
「你說得對,是我庸人自擾。」
陸雲卿輕嘆,解開了心結,便覺困意上涌。
「是關心則亂。」
沈澈低低笑了一聲,黑布下的瞳眸溫柔而堅定,「天還未亮,再睡會兒。」
「嗯。」
陸雲卿沉沉睡去,再醒來天色已然大亮。
她摸了下旁邊已經冷掉的床鋪,起身穿衣洗漱一番,見沈澈還未現身,頓時心生疑惑。
往日這個時候,他應是拿著早膳回來了。
秋日清晨帶著一絲涼,陸雲卿攏了攏外套出門,方才踏過院門,就立刻聽到前廳傳來一陣嘈雜,隱隱能聽見有人在喊「公子」,陸雲卿頓時神色微凝,快步向前廳行去。
而此時此刻,沈澈站在前廳中正被一群陌生人團團圍住,眉頭蹙緊。
今晨,他在小廚房例行親自為陸雲卿準備好早膳,正要端回房,卻聽見前廳那邊匯聚了不少人,頗為異常。
本著替陸雲卿排憂解難的心思,沈澈當即前來一觀,誰曾想剛一現身就聽到有人大喊一聲「公子」,倏然跪在了他面前。
「公子,真的是您?!」
阿一紅著眼眶抬頭看著沈澈,滿眼都是驚喜與激動,在看到自家公子始終無動於衷,他的心又墜墜的疼,語調泣血,「屬下是阿一啊!您不記得我了嗎?」
「阿一……」
沈澈喃喃自語,下意識想要回憶過去自己是不是認識這個叫「阿一」的人,好在理智很快阻止他那麼做。
渾然不顧跪在地上的青年,以及用同震驚、複雜、驚喜等等不一而足目光看他的其他人,他抬步走到堂中唯一認識的江築旁邊,面無表情地問道:「怎麼回事?」
江築看著滿屋子都和沈澈脫不開關係的故人,又看著全然不記得他們任何一人的沈澈,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知該怎麼說,最終只能低聲嘆道:「一言難盡,閣主忙於製藥,我已經讓人去請老夫人了。」
沈澈抿唇下巴微點。
這時,站在人群中一名身材頗為高挑纖瘦的女子忽然出聲:「二弟?」
沈澈頭也未轉過去,那女子見狀卻沒有退縮,反而直接上前來伸手就抓下蒙在他眼睛上的那塊黑布。
「不可!」
江築臉色微變,立刻出聲阻止,那女子卻不依不饒,反而動作加快。
她快,卻怎麼也不可能快過沈澈,那隻手還未等觸碰到黑布,就被狠狠箍住。
沈澈面泛冷意,手中唯一用力,女子的手腕便發出一聲脆響,慘叫聲劃破前廳,立時驚醒了一大片還在震驚中的人。
「逆子,快快住手!」
坐在輪椅上的鎮王急忙大喝,「他是親姐姐,你如何能傷她?!」
姐姐?
沈澈聽得一怔,下意識鬆了力道,臉色慘白的沈珞抱著右臂收回手,疼得額頭直冒冷汗,眼眶裡都是淚,「二弟,你怎麼能如此待我?以前你為了陸雲卿欺負我也就算了,現在我都不跟她作對了,你簡直……簡直……」
沈珞越說越是委屈,小聲啜泣起來。
看著沈珞眼淚直掉,沈澈內心卻無絲毫波動,反而轉過頭問江築,「她是我胞姐?」
江築在一眾壓力環繞下,艱難地點了點頭,旋即不得不對眾人解釋道:「姑爺最近才被閣主尋回,只是記憶消失了,閣主正在想辦法。」
阿一聞言頓時鬆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淚,「公子您回來就好,主母這些年,真是辛苦了。」
阿一此話說出,沈澈才對他生出幾分認同感,臉色緩和幾分。
站在阿一旁邊的夏元琛、蕭寒兩人沒有說話,聽到解釋亦是紛紛釋懷。
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害沈澈的,那就是陸雲卿了。
氣氛有所緩和後,陸元晏才扭扭捏捏地站了出來,慢吞吞地走到沈澈面前,恭敬地彎腰行了一禮,「陸元晏,拜見姐夫。」
京城時,他雖然在夢真樓當管事,卻從未暴露過自己的身份。
眼下這一刻,才是嚴格意義上夫婿和小舅子的第一次見面,自然得嚴肅。
「陸元晏,你是雲卿的弟弟,我聽雲卿提過你。」
沈澈冷肅的面容瞬間柔和不少,溫聲道:「你從蠻國回來了?」
而今的陸元晏為人處事已足夠老練,但在面對和姐姐有關的事上,還是不由自主地暴露出真實的一面,臉色微紅地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坐在輪椅上的鎮王終於忍不住了。
「沈澈!」
沈澈轉過身,神情恢復冷然,他還記得之前此人如何叫他。
逆子。
他就是沈鎮,他的父親?
鎮王剛到此處看到沈澈,驚喜的勁兒還沒過去,就被沈澈這一出「六親不認」公然對沈珞動手,氣得不輕。
誰曾想更氣人的還在後面。
好哇,他的親生兒子,現在對他們冷著一張臉,動輒出手,好似仇人,對陸元晏說話,立馬就換了一張嘴臉,到底誰才是他的家人?
縱使他不記得了,何至於如此區別對待?
鎮王越想越氣,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張口就罵道:「孽障!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成何體統?我早就知道陸雲卿心思惡毒深沉,不是你的良配。若非當年我重傷昏迷,這門婚事我決計不會同意!」
沈澈眉頭立刻蹙的極緊,眼中毫不掩飾厭惡之色,寒意漸濃。
眼前這個大放厥詞的老東西,真是他的父親?
「鎮大王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與沈澈內斂的怒意不同,一直都將姐姐當做人生理想的陸元晏哪裡忍得住陸雲卿被人當面污衊,特別還是當著姐夫的面。
他冷冷一笑,語氣譏諷之味極濃,「若是沒有我姐姐,你這個老匹夫這輩子都醒不過來,哪兒來的如果?可別讓人笑掉大牙了!」
此話一出,沈鎮臉色頓時鐵青一片,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你姐姐嫁入我沈家,按照輩分你要叫我一聲伯父,你姐姐就是這麼教你與長輩說話的?」
陸元晏本就因為鎮王擅自行動頗為不爽,聽他這般說,反而笑得更肆意了,「呵,這個時候知道我姐姐是你兒媳婦了?合著剛才的污衊都是狗吠?鎮大王爺,您叫別人尊敬師長,怎麼就不看看自己什麼嘴臉?」
說完,陸元晏不忘忐忑地看了眼沈澈,見他沒有太大的反應,這才鬆了口氣。
鎮王聽到這番話,氣得臉色漲紅,大口喘息,肺都要炸了!
陸元晏在夢真樓辦事,與九皇子阿一等人相處一直十分和諧,對他也頗為恭敬,誰曾想到這裡後,居然直接翻臉,直接指著鼻子罵他。
「鎮王。」
卻在這時,一直沒出聲的蕭寒終於開了口,「過來之前,您答應過我們的。」
鎮王怒氣一滯,理智回歸幾分,但臉色依舊難看得很。
「二弟,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
沈珞眼淚汪汪地看著沈澈,眼中只有濃濃的失望,「虧我與爹爹整日思念你,沒曾想你為了陸雲卿,連原來的家都不要了。」
面對真情流露的沈珞,沈澈臉上的鋒芒收斂了些,影響他原來家庭的觀感的,一直都是鎮王,而不是這個叫沈珞的他的姐姐。
而且在此之前他防備過甚,傷了沈珞,心下總歸有幾分愧疚。他正想稍微解釋兩句,忽地,陸雲卿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沈珞,你是聾了,還是傻了?」
陸雲卿緩步而來,「阿澈失憶,誰也不想看到。可眼下既然已成既定事實,你再去追究他拋家,難道不是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給他?」
陸雲卿一現身,沈珞的臉色就變了,變得無比難看,甚至還有幾分隱隱的害怕,竟沒有再反駁。
沈珞的胡攪蠻纏,很多年前陸雲卿就領教過,自然不會在意,她走到沈澈身邊站定,視線自然地掃過在場眾人,絲毫沒有給鎮王見禮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說道:「諸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阿一當先走來單膝跪下,表情莊重而崇敬,低頭恭聲道:「阿一見過主母!」
看到沈澈當年身邊的忠僕,陸雲卿臉上笑容溫和了些,彎腰將阿一扶起,「快快起來,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那麼多禮節。」
阿一連忙站起來,眼中神光極亮,那是平日裡在蠻國夢真樓不曾有的光亮。
「你竟然活著,太好了!這些年你怎麼都不來找我們?難不成就只記得那個陸雲卿,連你原來的家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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