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岢笑了足足一盞茶時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也沒見陸雲卿問他在笑什麼,只能自己主動停下,譏諷出聲:「昨夜,老夫思來想去,一直在回想自己到底有什麼地方得罪過貴閣,沒想到閣主居然是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出頭,真是笑話!」
「笑話?」
陸雲卿負手立在桑岢身側,遠遠望著沈澈的輪廓,面含淡笑:「本座倒是不覺得。記住本站域名」
桑岢眼珠子一瞪,冷嘲熱諷道:「陸閣主,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知道。」
陸雲卿淡淡出聲,又無比堅定,「他是本座的男人。」
桑岢聞言先是瞪大雙眼,而後像是聽到了極為好笑的笑話,捧著肚子又笑起來,冷笑道:「真是令老夫意外,陸閣主來到南疆三年殺了多少人?居然還會動情?!
老夫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魏國地下機構暗錦的精銳,乃是十座之一,名為陸九!來南疆就是為了滲透止雲閣,你居然還把他當個寶貝?!哈哈哈哈……」
桑岢笑到一半,發現陸雲卿聽完沒有半點反應,終於笑不出來了,嘴唇抖了抖,反問道:「你早就知道?」
「嗯,知道。」
陸雲卿唇角微勾,「連你能背叛魏國,他就不能嗎?」
桑岢呆在了原地,陸九那個沒有感情的工具會對人動情,為了陸雲卿放棄一切?
這可能嗎?他難不成是在做夢?
桑岢神情恍惚間,忽然響起之前他一直沒有解開的疑惑,此時代入陸雲卿的話,竟莫名合理。
「難怪,難怪他會同意交易……」
「是啊,他用心臟換了你的巫符。」
陸雲卿聲音輕柔,沒有打斷桑岢的恍惚,接著問道:「是為了什麼?」
桑岢當即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為了活命。」
說完這句話,桑岢回過神立刻臉色微變,本就鬱悶的心情變得無比糟糕。
這個問題完全可以作為條件與對方談判,可惜他被陸雲卿算計得死死的,完全沒能利用好這個機會。
活命?
陸雲卿柳眉微蹙,卻不意外。
她猜到了這一點,只是在聽到桑岢親口承認後,內心還是不由地沉重。
在知道桑岢投靠武王后,她就知道沈澈不可能是被人圍攻挖走的心臟,桑岢太弱了,所以……只能是交易。
交易的內容,多半與雪胎梅骨丹帶來的副作用有關。
還有她不知道的副作用,沈澈難以開口,她便也不問,轉頭套桑岢的話便是。
念及此,陸雲卿面露傲然之色,淡哼一聲:「桑岢,巫師一道雖然厲害,但也別以為這天底下除了巫道,就沒有其他了,更何況你的水平不一定高到哪裡去。本座替他把過脈,他很健康,比任何人都要健康,等本座治好他的眼睛,自可做一對神仙眷侶,長相廝守。
你若再說他壞話,休怪本座掐滅你身上最後一點可憐的價值。」
桑岢痴迷巫道,巫道在他心中神聖不可侵犯,何時被人如此貶低過?
聽到陸雲卿這番話,桑岢心頭火起,恨不得一巴掌扇爛對方的嘴,可薛守在這裡,要扇也只有對方扇他的份。
「陸閣主!」
桑岢咬牙切齒,「你連陸九身上最眼中的病症都發現不了,也有臉說我巫師一道的不是?老夫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陸九不是正常人,他每三個月就會失憶發瘋,嚴重時會自我歸寂!他的身體無法死去,意識卻會在極度瘋狂中消亡。別看現在你們快活得很,若是沒有老夫的清心符,下次發瘋後他立馬就能忘了你。」
此話道出,陸雲卿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低聲喃喃,「原來如此。」
那些巫符能夠遏制瘋症,是續命的根本。
可這樣的辦法治標不治本,巫符總有用完的一天,用多了效果也會減退,她不能坐以待斃,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永生花!
陸雲卿眸光亮起,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即便沒有羅桑,她依然要找永生花,只有找到那朵花,沈澈身上的病症才有痊癒的可能。
站在山頭吹冷風的桑岢,見陸雲卿一句話都不說直接離開,這才反應過來,他又被套話了!差點背過氣去。
沿著山路回返,陸雲卿遇到等待的天珠夫婦,輕吸一口氣,眸底的情緒收斂乾淨迎了上去。
「想看的都看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
天珠更願意將方才看到的當做震懾,順從地點了點頭。
不多時,一行四人回到竹屋內。
陸雲卿奉上兩杯清茶,淡淡出聲:「我們,一個一個來,先說說永生花吧。」
天珠本以為陸雲卿急著復仇,怎麼也該聽羅桑的消息,沒想到會更關心永生花,她愣了片刻,倒也沒有尋根究底,開口道:「家族藥譜中關於永生花的描述,帶著傳奇色彩,傳聞中永生花世間只有一朵!唯有在上一朵入藥後,下一朵才會出現,但出現的地點,無人能夠預測,只能通過永生花適合生長的環境一個個去找。」
陸雲卿頭一次聽到這種秘辛,心頭微動,問道:「那大夏皇室那朵永生花,又是從何處採摘?」
「天香殿聖山。」
天珠明確地給出了答案,繼而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我母親的祖上應該就是天香殿中人,我卻出生在魏國一個不起眼的家族。母親在世時,極少透露關於天香殿的信息,好似那是一個不准我觸碰的秘密,不過後來母親離世後,我陰差陽錯地還是走了這條老路。」
陸雲卿聽得微微頷首,若有所思。
她又一次聽到了天香殿的傳聞,比之從前大夏那誇張的傳說實在了許多。
沒有思索多久,陸雲卿抬眸發問:「你生在大魏,可聽過大夏的前身便是天香殿的說法?」
「聽過。」
天珠坦然點頭:「自母親逝世後,我一直都很在意天香殿的消息。不過大夏就是天香殿的說法,一定是假的。」
說到這裡,天珠眼底閃過一抹黯然,「母親留給我的藥譜,毀了。不過上面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天香殿乃人間仙境,萬花坪爭奇鬥豔、香初花廊傳聞由特製的花瓣鋪就而成,步步生香,還有梅花狀的宮殿建築……這些大夏皇宮統統沒有。」
說到這裡,天珠語氣一定,「所以我更願意相信,大夏傳說中那兩位妃子和我母親一樣,出身天香殿,而且偷走了天香殿的至寶,半成品的雪胎梅骨丹。」
陸雲卿挑眉,「為何說是半成品?」
天珠眼眸極亮,「理由有二!一來,母親藥譜所述,她離開天香殿之時,雪胎梅骨丹便沒有完善,依舊有諸如失魂症、瘋症、失明、失聲、皮膚潰爛等等可怕的副作用,所表現出的副作用因人而異。
二來,若是大夏真的掌握了完整的雪胎梅骨丹,又怎麼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退一萬步說,在此之前的大夏皇帝還不是照常生老病死,連正常壽命都活不到。」
「天香殿聖上在何處?」
陸雲卿又問,天珠也不覺得奇怪,每一個在探究永生花秘密的人,都無法拒絕天香殿所帶來的吸引力。
只是這次,天珠沒有再點頭,搖頭嘆道:「我找了半輩子,也沒能找到。很可能,天香殿這個勢力,早在許多年前就沒落了,否則殿中至寶流落在外,又怎會遲遲不收回去?能研究出如此丹藥的勢力,在丹道上的造詣堪稱可怕,又豈會半點動靜都沒有?」
話至此處,天珠語氣忽然一轉,「不過天香殿沒找到,新生永生花的蹤跡,卻被我探查出不少。」
陸雲卿眸子微閃,種種線索自腦海中連在一起,沉聲道:「羅桑?」
「就是羅桑!」
天珠看了眼自己丈夫,接著說道:「我也是最近才發現,以前她年紀太小,那股魔性自被壓制後又隱藏頗深,看不出什麼。直至她襲擊你後,表現出不死的特性,唯有永生花才能給予。」
陸雲卿當即皺眉,「如此說來,這朵永生花已經被摘了,豈非是無用功?」
「不一定!沒有處理過的永生花服之即死,我更願意相信她服用的是永生花的伴生花……」
方緣坐在一旁,看著兩個女人不僅沒有之前的芥蒂,還越聊越起勁,忍不住搓了搓面無表情的臉,放鬆下來。
妻子和對方都如入忘我之境,他這幅冷臉裝給誰看?
正當此時,沈澈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聽著陸雲卿和天珠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沒有注意到他,也不在意,直接越過薛守在陸雲卿身邊坐了下來,也就是方緣的正對面。
方緣瞠目結舌,下意識看向站在旁邊的薛守,好似在問,這不是你們閣主的手下?
薛守微微搖頭,心中卻在感慨。
現在的姑爺,真有幾分以前粘人的味道了。
方緣見薛守搖頭,愣了一下,卻看到沈澈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頗有男主人的氣勢。
看了眼正在激烈討論的兩個女子,又看了眼神情專注看著陸雲卿側臉的沈澈,忽然笑了,舉杯敬對方。
敬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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