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而事實上也正如灰袍老者所料。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我答應你。」
沈澈眼神幽暗,「先給我信物。」
老者聞言頓時眉開眼笑:「可以!老夫先給你三成,另外七成可不在我身上。畢竟你這個瘋子真要動起手來,老夫可不是你對手。真要是搶了,老夫也沒有辦法奪回來。只是你要是敢動手,那另外七成拿來的是信物還是毒物,可就難說了。」
沈澈冷著臉伸出手,神色透出一絲不耐煩。
灰袍老者也不猶豫,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交給他。
沈澈打開布包檢查一番,確定無誤後略一眯眼,緩緩脫去身上外套。
噗嗤!
長劍猛然出鞘,血濺三丈。
「另外七成,拿來。」
沈澈臉色蒼白,表情卻無絲毫變化,嘶啞陰寒的聲線仿佛從九幽中傳來。
灰袍老者見慣了血腥場面,可看到這般自挖心臟卻還面不改色之人,卻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氣勢登時就弱了下去,「他就在外面,老夫現在傳信!」
一刻鐘後,老者欣喜若狂的捧著一隻木盒離去。
濃郁的血腥味隨他身後飄出老遠,熏得陸七與陸童嵐面色悚然,渾身僵硬。
竟然真的被這老傢伙得手了,陸九可不是任人蹂躪的軟柿子,他到底跟陸九說了什麼?
陸七如此想著,卻沒注意陸童嵐已經忍不住好奇,上前將門推開了一絲縫隙。
陸七瞬間面色劇變。
下一刻,駭人如浪潮的殺意從門縫內洶湧而出,陸童嵐首當其衝,心神劇震,張口「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
都給我滾!
陸七眼疾手快地合上門縫,連連說道「陸九大人息怒,陸八初來乍到不懂事,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陸七心驚膽戰地招呼分部所有人快步離開。
待得所有人都離開地下密室,走上地面合上機關之後。所有人都長長地鬆了口氣,心有餘悸。
陸七長舒了口氣,像是要將心頭的驚悸都紓解乾淨。
這是他第二次目睹此事了,只是這種超出常人想像的事不論經歷多少次,恐怕也不會習以為常吧?
陸童嵐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瞳孔兀自還在因為後怕而不停顫動。
方才,她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再次吐出一口血,陸童嵐心頭的鬱結之氣總算散開了些,壓低聲音問道:「七爺,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人失去心臟還能活的,簡直是聞所未聞。」
「少見多怪!」
陸七不咸不淡的罵了陸童嵐一句:「我們先走,要是再留在這裡。陸七發起瘋來,我們可誰都擋不住。這次你算你命大,下次再敢這樣,老頭子我就該給你燒香了。」
陸童嵐聞言臉色又白了一下,這才匆匆跟著陸七離去,隱入夜色。
地下密室,血腥味濃郁之極。
沈澈靠著冰冷的牆面坐下,任由胸口的血洞流下汩汩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內襯。
他撥開傷藥瓶塞,撒在傷口上,借著微弱的等燈光,隱約能看到血洞有肉芽在緩緩蠕動,生長,速度肉眼可見,卻慢得可憐。
這裡不剩其他人,沈澈眼中冷意不在,只剩下狠狠壓抑的喘息和痛苦,豆大的汗滴順著額頭滾落,在地面匯集成小小的一灘。
不知為何,他的體質異於常人,早年在執行死亡任務時,他意外發現即便是失去心臟也不會死,且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無法感知痛苦。
失去心臟後,全身血液停止流動的感窒息感,挑撥神經所帶來的極致痛苦,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每一次被擊破心臟,對他而言,不吝於去地獄走一遭,更遑論從無到有,重新生長。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答應了。
若是放在從前,被國師如此逼迫,他當然不會理會。
那時他心中雖有執念,但那個執念對他而言太過虛無縹緲,直到遇到陸雲卿。
他開始貪戀人世間的美好。
他不想再以暗錦殺手的身份活著,他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說一句:「我留在你身邊,只是因為我想留在你身邊,而不是被命令束縛,迫不得已。」
僅剩下幾個月的壽命,無法再滿足他。
他想活著,活得更長久一些,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永遠的留在陸雲卿身邊,即便隨便最後的結果,無法如他所願,那也無所謂。
只要願望能實現其中一個,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便都有了意義。
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一切正如國師所說,忍一忍就過去了。
……
正在暗錦分部獨自忍受痛苦的沈澈,卻不知此時此刻,陸雲卿正坐在他的房中。
屋內空蕩蕩的,夜風吹拂而過,顯得清冷幽寂。
他的寶劍就放在桌上,沒有帶走。
跟上次不一樣。
陸雲卿神態平靜,誰也沒有去喚,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屋內,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這一坐便直接坐到了天亮。
清晨,陸雲卿神色如常來到前廳用膳。
沈念坐在夏時清身邊左右看看,忍不住問道:「娘,阿澈叔呢?」
陸雲卿看了一眼兒子,沒有答話,在夏時清身邊坐下。
見娘親不搭理他,沈念只能轉過頭看向太奶奶。
連沈念都能看出不對勁,夏時清自然早就察覺到陸雲卿的不對勁,蹙眉看向立在一旁的薛守。
薛守面露慚愧之色,昨夜沈澈到底是什麼時候走的,他竟然沒有半點發覺。
「阿徹叔叔……走了嗎?」
沈念似乎明白了什麼,小聲問道:「娘,他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回來?今天我們不是要回寨子嗎?他不跟我們一起走,怎麼知道路啊?」
「先吃飯。」
陸雲卿語氣平淡,沈念聞言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澈叔不會是,直接不告而別了吧?
不是說好了要教他武功的嗎?這人怎麼不守信用!
沈念眼中滿是氣惱,感覺氣得飯也吃不下了,不過看到太奶奶一直在為自己夾菜的份上。他還是勉為其難的吃了起來。
早膳過後,回去的馬車已拉到宅邸門前。
陸雲卿看著還在太奶奶道別的兒子,淡淡問道:「查的怎麼樣了?」
薛守搖了搖頭,愧聲道:「在武王和暗錦那邊的暗樁都沒有看到他的蹤跡,可能是時間太短了。莫殿主那邊還沒有收集到足夠的線索。」
「我知道了,讓他繼續留意。」
陸雲卿沒有在說什麼,語氣平淡地令薛守心驚。
「念兒,我們該走了。」
「太奶奶,我下個月再來看您。」
沈念最後一次跟奶奶道別之後,一路小跑跑到陸雲卿身邊,一臉不開心地問道:「娘親,阿澈叔真的不見了嗎?」
陸雲卿正要點頭,忽然目光一凝,抬頭看向沈念身後。
沈念似有所感,旋即順著陸雲卿的目光向後看去,果然看到沈澈面無表情地緩步走來,臉色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麼不同。
「阿徹叔!」
沈念高興地大喊一聲,跑過去一把抱住沈澈的腰。
沈澈身形微震,咬牙咽下喉嚨逆血,沒有說什麼,抬頭看了陸雲卿許久,聲音沙啞地說道:「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
陸雲卿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先上車吧,我們回寨子。」
沈澈點了點頭,跟在沈念背後一同上了車。
「阿澈叔,你去哪兒啦?我娘在你房間等了一夜呢!沒等到你回來,我還以為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呢!」
「有些事。」
沈澈的嗓音透著不正常的沙啞,語氣僵硬又剪短,仿佛回到了剛剛被陸雲卿買回來的那幾天。
沈亮見狀不由奇怪,還想再問,卻被陸雲卿拉住。
「好了,就你話多。你阿澈叔定是一夜未睡,累得嗓子都啞了,你還一直問他。讓他好好休息,有什麼話回去再問也不遲。」
「哦!」
沈念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果然沒有再出聲詢問。
馬車內安靜下來,可這樣的安靜足足持續一個時辰之後,沈念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總感覺馬車裡的空氣都要凝固炸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他看了看娘親,又看了看阿澈叔。
這個兩人又要吵架了嗎?
沈念夾在兩人中間撐著下巴,一臉無奈。
大人的心眼怎麼都這么小,他就從來不會生那些小孩子的氣,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一路無話。
傍晚的時候,馬車終於回到寨子竹樓前。
沈澈下了馬車,勉強維持身形。看著矗立在林中的溫馨竹樓,他頓時有種恍惚之感。
明明只住在這裡很短的時間,他卻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他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只是胸口只長出一小塊的心臟炸裂似的疼痛,維持行走不被陸雲卿發現端倪已經很艱難,想要正常開口說話,還需數日。
也就是說,這樣的疼痛還要持續數日。
可每一個呼吸,都感覺像是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陸雲卿下了馬車,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神情微微恍惚的沈澈,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竹筒樓。
薛守將馬車韁繩交給手下,看到這一幕,暗暗嘆了口氣。
這不是他該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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