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命定之人

  「拐杖一時間是來不及做了,你就暫時用這把劍將就一下吧。記住本站域名」

  女子略帶輕快的聲線傳入耳中,令得滿面肅然的沈澈頓時怔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把劍不是他所想的試探,而是送給他當做拐杖?一把絕世寶劍給他當做拐杖用……開什麼玩笑!

  雖然陸雲卿沒有挑明,沈澈神色卻沒有半分好轉,低沉的語氣掩飾不住怒氣,「這般戲耍我,很有趣?」

  陸雲卿眼中盈盈笑意倏然一頓,神色莫名地看著沈澈,「戲耍?阿澈,你為何會有如此想法?我給你的禮物,不喜歡嗎?」

  沈澈握著劍鞘的力道微微加重,身為練武之人,且還是一名劍客,遇到絕世寶劍,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沒有聽到回答,陸雲卿也不惱,雙眸凝視著男人淡灰色的雙瞳,語氣誠然:「阿澈,不管你信還是不信,自你來此之後,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曾有半點戲耍你的念頭。」

  她邁開步子,緩緩走到男人身前,「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男人後退一步,冷冷出聲:「只因為……我是他的替身?」

  陸雲卿錯愕失笑,啞然出聲:「阿澈,誰說你是替身,你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驗證一番。」

  沈澈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強硬與坦然,「你說的沒錯,那天從塞永城來,我說了謊。我既看不清,也記不得以前的一切,你給我的種種暗示,就像是空中樓閣,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也不能……所以,驗證是唯一的選擇。」

  說出這番話,男人的灰色瞳孔動了動,心中陡然間懊悔翻湧。

  他分明知道這樣做之後,和陸雲卿之間有可能連現在的關係也無法維持,可內心強烈的不甘卻讓他原來的想法徹底失敗了。

  原以為他會滿足於陸雲卿在他最後時光的溫馨陪伴,可人的貪婪總是無窮無盡的,在得到陸雲卿無微不至的關愛後,他開始需求更多。

  漸漸的,他不甘於現在的身份,而種種線索證明他與陸雲卿之前的確可能有過淵源,所以……他選擇賭一把!

  回答沈澈的,是良久的沉默。

  陸雲卿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最終消失於無。

  驗證……她當然有辦法驗證,毒師手段里有成千上萬種方法,可以證明沈澈與念兒之間的血脈聯繫。

  只需驗證一番,立刻就能知曉眼前之人究竟是沈澈,還是與沈澈模樣相似之人。

  她從沈澈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心頭便閃過這般想法。

  可眼下距離沈澈來到她身邊,過去接近半個月,她卻沒有絲毫動作。

  陸雲卿眼底閃過絲絲自嘲。

  她承認,她害怕了。

  她言辭鑿鑿說著相信沈澈,是真心的。

  可內心中留存的害怕,也是真的。

  一旦這樣做了,她害怕,害怕自己無法承擔後果。

  重重吐出一口氣,陸雲卿眼神恢復清明,輕柔的聲線微啞:「給我一點時間。」

  沈澈頭一次聽見陸雲卿的聲音如此疲憊,神色動容,下意識握緊左拳,嘴唇微抿,滿心想要安慰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變成單單一個字。

  「好。」

  話題結束,沈澈找不到理由留在書房,轉身離開,手中的劍卻始終握得緊緊的,沒有鬆開的意思。

  走到武場外不遠處,沈澈耳朵微動,眉間難掩躁鬱之意。

  又來了。

  他將連鞘帶劍支在地面上,反手握住劍柄裝作拐杖探路,腳步放慢,向武場走去。

  「不像是樹枝,他真的用了我的藤杖。」

  藏在山林中的羅桑滿心歡喜,看著小路上高大的人影接近,漸漸的視線中的人清晰了,她看清了男人手中之物,那是一把長劍。

  他寧願用長劍代替拐杖,也不願用她送給他的藤杖。

  羅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兩眼溢出淚花兒,帶著傷心與不甘憤然轉身。

  雨林中路途泥濘,速度稍快就會被泥水髒了裙子,往日裡羅桑總是走得極其小心,今日羅翁卻看到孫女兒一路小跑,帶著滿身的泥濘衝進了屋中,背上的簍子摔在門口,裡面空空如也。

  又去了嗎?

  羅翁無聲哀嘆一聲,彎身踏進屋中,走到孫女兒房門前敲了敲,「丫頭?」

  羅翁本以為這次又會跟前幾次一樣無人回應,沒想到只敲了一下,門便開了。

  羅桑眼眶紅紅地走了出來,身上的髒裙子已然換去,她走到桌邊喝了一口茶,小臉悵然:「爺爺,他沒有用我的蠱藤杖。」

  「桑兒,你執念太深了。」

  羅翁嘆了口氣坐在孫女兒身邊,「他是大夏人,且已成婚有子,你又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可是爺爺,我那麼喜歡他。」

  羅桑滿臉的不甘,雙眸盯著爺爺,眼中全然是不解,絲絲黑霧繚繞蒸騰,「我不會看錯,他就是神祝中說的命定之人,他是我的命定之人,怎會和其他女人成親?」

  說到這裡,羅桑眼中的黑霧倏然濃郁起來,看得羅翁膽戰心驚。

  「作為我的命定之人,他應該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愛上我!神祝不會有錯,一定是那個陸雲卿,竊取了我的命運。」

  羅桑嗓音低沉,眼底紅光閃爍,與平時天真純善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定是這樣,他的眼睛一定是陸雲卿固定弄瞎了,這樣……他就看不到我了!所以她無法愛上我,爺爺,我說的對嗎?」

  羅翁嘴唇嗡動,老邁的身子幾乎抑制不住顫抖。

  自從三歲那年,桑兒已有十一年未曾入魔,沒想到沈澈的出現,竟令她瘋狂至此,連大祭司下的蠱也不管用了嗎?

  深吸一口氣,羅翁強自抑制住悲傷又恐懼的情感,連連點頭道:「桑兒,你說的有些道理。可現在不用操之過急,那個沈澈又不會逃跑,他一直就在這個寨子,我們有的是時間調查他與陸雲卿之間的關係。」

  羅桑聞言一怔,眼中黑霧漸漸淡了下去,泛出點點光亮,連連說道:「爺爺你說得對,是我操之過急了,雖然小念兒和沈大哥長得真的很相似,可光是聽陸雲卿的一面之詞,如何能信?我們要自己去調查!」

  「此事就交給爺爺吧。」

  羅翁點了點頭,半開玩笑地道:「怎麼也不能讓咱們的聖女殿下親自奔波不是?」

  「爺爺……」

  羅桑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似乎對方才自己的變化沒有半點自知,「桑兒只是做好寨中代代相傳下來的本分,您這樣說,真是折煞桑兒了。」

  「呵呵好,桑兒。」

  羅翁布滿老繭的手憐愛地撫過羅桑光滑的髮絲,溫聲道:「你先去歇著,爺爺去找人將這件事安排下去,回來給你帶方家嬸子做的烙餅。」

  「謝謝爺爺。」

  羅桑甜甜地叫了一聲,起身回房。

  羅翁看著孫女兒關上房門,臉上維持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制的悲傷,以及深深的憂慮。

  片刻之後,羅翁敲響了寨中方家的大門。

  不多時,門開了。

  出乎意料的是,開門的中年男人長相分明是正統的大夏人,而非南疆中人。

  「羅老爹,你這是……」

  中年男人話說了半句,看到羅翁臉上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麼,讓開身位,「先進來再說。」

  羅翁依言進屋,中年男人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迅速閉緊房門。

  羅翁對方家似乎很是熟悉,走到屋內坐下來,長長嘆了口氣,見中年男人跟了進來,頓時問道:「大祭司呢?」

  「珠兒去外面採藥了,還未回來。」

  中年男人給羅翁倒了杯茶放在桌前,語氣沉穩,「羅老爹,出什麼事了?你先跟我說說,珠兒應該快回來了。」

  羅翁聞言深深嘆了口氣,「方緣,老朽也不瞞你,封脈蠱……失效了。」

  「失效了?!」

  方緣面色微驚,「不該如此,這才十一年,我還記得珠兒分明說至少要等到二十年之後,小丫頭身上的魔性才會控制不住,怎會如此?」

  「一言難盡。」

  羅翁搖了搖頭,正想著從何說起,忽地聽見外面門戶打開的聲音,他立刻站起來,面露尊敬地喊道:「大祭司!」

  進來的是一名身材纖細的中年婦人,看上去頗為蒼老,頭髮花白,似乎比方緣還要大上十歲。

  可羅翁卻知道大祭司的年紀要比方緣小,只是因為十一年前為了封住他孫女身上的魔性,損耗了不少壽命。

  他們羅家欠大祭司的,太多太多了。

  「族長,你匆忙來此,難不成是桑兒出了問題?」

  中年婦人仿佛有一雙看透人心的雙眼,一進來便猜到關鍵,她不慌不忙地卸下藥簍,接過男人遞來的暖茶,清冷的眸間閃過片片溫柔,旋即又恢復平素淡然,在羅翁面前坐下。

  「的確如此。」

  羅翁連忙說道:「寨子裡的人還不知道,西邊山上搬來了一群大夏人,他們就是變數!……」

  羅翁說起來龍去脈,中年婦人靜靜聽聞,沉眉思索片刻,說道:「桑兒看到那男子,就認定他是命定之人?深陷其中?」

  羅翁連連點頭,中年婦人的眉頭頓時皺緊。

  這世上除了大夏皇室,難不成還有其他的永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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