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們愣愣看著地上的屍體不久,悽厲的喊聲響徹林中小道。Google搜索
「敵襲!」
「是虎煞盜!」
「完了!」
「都別慌,布陣防禦!」
鏢頭顯然是經過大世面的人,臨危不亂,很快組織剩下的趟子手們形成防禦隊列,林中密密麻麻的利矢如細雨般傾斜而下,撞擊在盾牌上的聲響練成一片。
陡然間,一道猖狂的大笑聲震動山林。
「哈哈哈哈,就這點本事也敢闖虎煞嶺!」
「兒郎們,給我殺!」
鏢頭看到抬頭看上山上衝下來的上百盜匪,臉色劇變,提著盾牌來到老管家身邊,寒聲質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已經打點過了嗎?虎煞盜的人極講規矩,若是打點過,自不會下山,肯定是你的人出了問題,害我鏢局的人損失慘重!」
「不可能,打點虎煞盜的事情是我親自安排的,絕不會出問題!」
老管家說得斬釘截鐵,而後竟是直接站起來,高聲喊道:「當家的!老朽乃陸州陸家的管家,此行之前,我分明已經親自派人向貴寨送去銀兩,虎煞盜何時這般不守規矩了?」
老管家句句在理,此言一出,就連衝下山的盜匪們也停了下來,看向自家的三當家。
誰知三當家聞言竟然大笑,無情譏諷道:「就那點銀子都不夠塞牙縫的,你當是打發叫花子呢?大當家說了,此商隊羞辱我虎煞盜,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殺!」
「不要殺我!」
「啊!逃啊!」
「我不想死!」
「……」
面對大量兇悍匪盜的圍攻,商隊的夥計和鏢師們就如同一群小孩兒,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在慘叫聲中,商隊被肆意屠戮,血流遍地。
「停下!都停下!」
老管家急得心頭冒火,從懷裡掏出第一個錦囊,顫抖著拆開布封,他從未想到三小姐給的錦囊,竟然真的成了他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若是三小姐的錦囊,是一個玩笑,今日……十死無生!
幾個呼吸的功夫,老管家終於取出錦囊內皺巴巴的紙條展開,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大喊:『韓厲春,住手!我要和你談一筆交易!』」
眼看周圍的人都快死光了,老管家什麼也不管了,直接依照著紙條上的吩咐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韓厲春,住手!!我要和你談一筆交易?」
站在山頭上的三當家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變了。
韓厲春?
那不是大哥的名諱嗎?大哥真名從未向外人提過,這老傢伙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臉色變幻片刻,立刻大聲制止手下,「都給老子停手!」
「停手!!」
「停手!」
三當家發話不久,所有虎煞盜都停了下來,所謂令行禁止,不外如是。
老管家見狀眼孔忍不住收縮,這般紀律……倒更像是正規軍,難怪陸州城的駐軍攻打了幾次虎煞嶺,都無功而返。
他轉頭看向四周七零八落的屍體,活著的人竟只剩下鏢頭和他,不由悲從中來。
鏢頭撿回一條命,正兀自後怕,看到老管家的表情,亦是暗嘆。
今日之事,明顯有蹊蹺,只能算是流年不利,怪不到老管家頭上。他能否活著出去,恐怕還要仰仗這位老人家的手段。
「老管家,入山寨一敘吧?我們大當家有事找你。」
三當家下了山來,不冷不熱地說道。
老管家無言地點了點頭,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三小姐留的錦囊還有兩個,他尚有一絲絕地求生的機會。
片刻後,虎煞盜一行人就帶著商隊貨物和老管家二人回到了建在絕壁山頂的虎煞寨。
進得山寨,老管家心中一驚,這虎煞盜的規模之大遠遠超出他的想像,除卻老弱婦孺,起碼有上千人,再加上此處易守難攻,起碼要派上萬駐軍來圍剿,才有剿滅的可能,可陸州城的駐軍,不過三千罷了。
「走吧老管家,大當家已經在等著了。」
三當家走來說道,旋即又看向鏢頭,隨口吩咐道:「將他押去牢房呆著。」
「老管家,我這條命就全靠你了。」
鏢頭哀求著低低說了一句,便被眾多匪盜帶走了。
老管家滿嘴苦澀,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一刻,他想起臨行前陸雲卿給她錦囊時的吩咐,那些話語在此時忽然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第二份,留待第一道危機消解,不知所措之時開啟。」
那不就是現在?!
想到此處,老管家連忙從懷裡掏出第二個錦囊打開,卻發現裡面有一張紙條和一封信,紙條上分明寫著:「入寨後,將此信交給大當家。大當家若問您問題,如實告知即可。」
老管家看到這句話,內心瞬間安定,同時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濃濃的敬畏與欽佩。
三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她人在家中,竟將虎煞嶺之事算無遺策。
所謂運籌帷幄於千里,就是如此吧?
如此想著,老管家已被人帶到主寨堂屋中,堂屋整體用原木搭建,灰木色主體配上正中央一虎皮大座,自有一股野蠻風氣撲面而來。
大當家坐在虎皮椅上,身著黑色勁裝,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卻又帶著一股文人墨客才有的風雅。
若非早就知道此人的身份,老管家完全無法將此人的身份和窮凶極惡的匪盜聯繫在一起。
韓厲春手中拿著此次商隊運送的一株藥材,出聲贊道:「不愧是倒賣藥材的老字號,光是聞藥味,便知你們陸家藥鋪的藥材,比一般鋪子的要好上不少。」
老管家聽得此言,正想著客套一番,誰知韓厲春忽然面色轉冷,「好好的藥材生意不做,非要胡亂打聽消息,老管家難道不知有句話叫做,禍從口出嗎?你是從何處得知我的身份?若不如實招來,你整個陸家,都要為你今天的這句話陪葬!」
老管家嘴唇抖動了一下,連忙拿出信封雙手呈上,恭聲道:「大當家,老朽並未打探過任何關於您的消息,您只消看完這封信,便全然明白了。」
「哦?」
韓厲春眉頭一挑,站在一邊的三當家會意,頓時上前接過信封遞給自家大哥。
韓厲春展開折成一半的信封,看到上書一行秀麗小字「厲春副將親啟」,瞳孔不由收縮,瞬間收起小覷的情緒,神色嚴肅的揭開信封,展開信紙。
「厲春副將,你的身份只有我一人知曉,老管家所知的也僅僅局限於『韓厲春』這三個字而已。你們這些大人物的紛爭,小女子不想摻和,而今態度也是一樣。不過,您這次卻是壞規矩了。
小女子心知您是因老管家打點銀兩太少,幾近羞辱而動怒,不過您卻可問問,老管家究竟打點了多少兩,這其中貓膩,想必副將大人一眼便能看通透。」
韓厲春看到此處收起紙張,抬頭問道:「我問你,此番你行商路,打點我虎煞寨多少銀錢?」
說到這裡,老管家頓時激動起來,憤然出聲道:「大當家,我差人送來整整五千兩啊!這趟跑商的一半利潤我都拱手送您了,可您卻趕盡殺絕,實在是……」
韓厲春聞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沉聲喝道:「三子!」
站在一邊的三當家臉色亦是變了,反駁道:「不對!我明明只收到一百兩銀子,難道是有人從中……」
韓厲春眼神一戾,斥喝道:「還不去查?!」
「是!」
三當家臉上殺機滿滿,一邊走一邊道:「我這就去把壞了規矩的人揪出來,斬首示眾!」
三當家走後,老管家這才抬袖抹了抹額頭細汗,這群亡命之徒身上的殺氣太重了。
韓厲春看了一眼老管家,低頭展開信紙繼續看下文。
「想必依副將大人雷厲風行的性子,已差人去查探虛實,小女子雖不知具體何人收了陸家主母楊氏的賄賂,可此事若真叫起真來,錯依舊歸在陸家,楊氏的手段,您寨子中的小人物自是扛不住的,小女子代陸家給您賠罪了。
為此,小女子亦是給副將大人準備了一份薄禮,萬望收下,饒過老管家性命。
傳言副將大人早年戰場殺敵,右手筋被挑斷,導致武力大損,這才忍辱負重,奉命落草為寇,暗中照應主子。小女子特奉上斷續藥方,每日服此藥三次,不出半年,手筋自可接續——陸家三女 雲卿呈。」
韓厲春合上信紙,面色已有肅然轉為凝重。
這陸雲卿究竟是何方神聖?當年公子所囑乃是絕密,她居然知曉如此之多,可惜他的身份敏感,公子也吩咐過,除非是陸州格局變動,不得輕易傳信給他。
韓厲春眯了眯眼,抬頭問道:「你陸家的三姑娘,而今年芳幾何?」
「回大當家的話。」
老管家謹守陸雲卿的吩咐,實話實說道:「三小姐今年剛滿十二。」
「十二歲?!」
韓厲春面露愕然,再低頭看了眼手中飄逸又張狂的袖珍小字,心中只覺荒唐。
如此才情絕艷的書信,竟然出自一名十二歲女童之手?!
小小年紀便妖孽至此,這世上……還有和公子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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