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韓立發現

  與此同時,城中府衙,專為韓立設立的藥坊當中。Google搜索

  韓立蹙著眉頭,靜靜看著浸泡在特殊溶液中的一塊血肉,歷時四月,他從血毒中分離而出的毒材,已識別出四種,這個速度放在一般毒師當中算不上慢,可對如此複雜的藥毒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他粗略估算過,血肉中蘊含的毒性之複雜,起碼需要20種以上的毒材混合在一起,以特定比例循序漸進地餵食,才能不傷及根本。

  只是這樣一來,藥人活不了多久。

  按照武王給他的情報,京城藥人作亂的多是活死人,那這幅藥方中,又是靠什麼維持藥人不死的特性?

  韓立百思不得其解,亦無法推算出藥毒比例為何,早年在師父課上記下的筆記都快被他翻爛了。

  韓立抓了抓日漸稀疏的頭髮,愁容滿面,按照現在的進展,別說一年之後拿出成果,便是等到武王被藥人軍滅了,恐怕這東西都沒研究出個一二來呢!

  「老爺,小狼來了。」

  外面傳來秀兒的通報聲,韓立眉頭一松,放下手裡的工具走出門去,他已經悶在房內八日有餘了,和胡拉出去走走也好。

  藥坊外,扎胡拉見到老師走出來,連忙行禮:「學生拜見老師。」

  「我現在也沒空在學堂教書,難得你還記得來看我。」

  韓立笑了笑,招了招手:「來,陪我走走。」

  「是,老師。」

  扎胡拉邁步跟上,一邊疑惑地說道:「老師,您這幅打扮……」

  韓立聞言這才想起來自己似有多日未曾沐浴更衣了,眼下必定是鬍子拉碴,髮絲凌亂的模樣,倒是在學生面前丟了相。

  不過,韓立也不在意,以前再狼狽的時候都有過,這點算什麼?

  「無妨,倒是你的過來,難不成是你那寨子裡姐姐出事了?」

  韓立隨口閒聊,扎胡拉連忙搖頭:「這倒沒有,學生懷疑怕是要等到姐姐生產之後,我阿娘他們那些人才會動手。」

  韓立微微頷首,「若是記得沒錯,那女子如今應有四個月身孕,尚有半年。」

  「老師記性真好。」

  扎胡拉笑了一下,眼中精芒閃過,「學生那邊準備的東西,再有半年也差不多了。」

  韓立眼眸一眯,「小子,你是不是還想著去與武王談判?」

  扎胡拉聞言愣了一下,卻是陷入沉默,他確實有這個想法,而且曾經實行過。

  只是上次,失敗了。

  「你爹娘的秘密多半與蛇神教有關。」

  韓立搖頭直言:「你要知道,武王與蛇神教之間早有協定,互不干涉。即便你研究出更為好用的弩箭,對武王而言,並非必需品。

  且就以你的身份,武王若是心狠一點,完全可以將你的圖紙強奪過去,千萬不要將武王想得太好了,你會吃虧的。」

  後半句話,韓立聲音壓低,用南疆語說了出來。

  此處畢竟是官府,若用大夏語光明正大地說武王壞話,傳到武王耳里,他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多謝老師提醒,只是若不試一試,學生不甘心。」

  扎胡拉用近乎平和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韓立反倒不好再勸,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會過多阻攔,只是此事的後果,你要自己承擔。」

  武王再強勢,但他的品性放在那裡,韓立接觸地多了,明白其人怎麼也不會為了利益平白要了扎胡拉的性命。

  只要命還在,就都是小事。

  念及此,韓立隨意找了一個話題轉移道:「對了,住在你那寨中的小丫頭近況如何?」

  「阿娘對她不錯,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是懷疑錯了。」

  扎胡拉接了話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閒話,「姐姐肚子大了行動不便,除了出來在陽台上吹吹風,就是在屋裡逗弄鳥兒了,不過大山裡的鳥也端的是狡猾,之前抓的那隻解悶的鳥兒跑了,昨天我又給姐姐抓了一隻差不多的。」

  韓立聽著微微頷首,可不一會兒,臉上表情忽然凝滯住。

  等等!鳥?

  突然湧出來的想法仿佛一道閃電從腦海中划過,韓立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老師,你去哪兒啊?」

  「突然有急事,你先回去。」

  韓立遠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扎胡拉撓了撓頭,丈二摸不著頭腦,老師這是突然怎麼了?

  卻說韓立回到藥坊當中,立刻從書架上翻出之前從扎胡拉那邊記下的方子,得虧是因為他看不透這方子的作用,心中有些在意,便一直留在身邊。

  他的指節一點點掃過藥方上的名字,果然從中看到兩種與女屍身上的毒重合,第三種卻沒有找到。

  不過,有兩種重合,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讓他嘗試一番了。

  他立刻推翻了之前的所有計劃,先挑選出方子上較為容易測出的藥性,再命人著手安排試驗。

  一夜之後,天邊泛出魚肚白。

  韓立頂著一雙黑眼圈,看著手上剛剛測驗得出的結果,眼中光芒極亮!

  對上了!

  真的對上了!

  他連夜將主流藥性全部試驗一遍,竟準確無誤。扎胡拉送來的藥材名單,竟然就是武王一直想要的藥人方子,又或者說,只是一部分?

  如此說來,被困在蛇神寨中的那女子,就是墨宮的人?

  怎會如此?

  若是京城藥人作亂,那墨宮應該是優勢方才對,此女子既然掌握藥人方子,必定是墨宮極為重要的成員,又怎麼會淪落到南疆來?

  等等!!

  韓立渾身突然一個哆嗦,想通了所有的要點。

  「錯了!全都錯了,那皇女身上的,根本不是藥人毒!而是止雲閣的黑玉鳥!」

  他抓起藥方立刻就要衝出門去,可就在門口又硬生生停下,面生驚疑之色。

  他還記得武王之前說過的話,這具屍體從京城漂來,通過的乃是活人難以僭越的暗河,一路南下沉屍河低,待得身體浮腫後才浮出水面。

  可既然止雲閣的人出現在蛇神寨里……武王,很可能對他隱瞞了什麼。

  京城與南疆之間,有直通的秘密暗道?

  而這個暗道,很可能就是武王親自命人挖的。如此關乎造反的機密,他現在若是去找武王,豈不是自爆?

  「不行,得從長計議……」

  抹了把頭上冷汗,韓立回到屋內重新坐下,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一面是裝作不懂,靜待事態發展,眼睜睜地看著扎胡拉困獸猶鬥,另一面與武王是坦白,助扎胡拉與武王接觸,主動進攻蛇神寨,代價卻很可能是自己的性命和自由。

  這條路,也太難選了些。

  呆呆在藥坊內坐了一整日,韓立揀起桌上的紙,一把火全部燒了個乾淨。

  此事於扎胡拉而言並無性命之憂,他阿爹阿娘不可能將他賠進去。

  而自己雖有幾分樂於助人的心腸,確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女子,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不值當,不值當……」

  韓立低聲說了兩遍,好似說服了自己,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朗聲道:「來人,我要沐浴更衣。」

  「是,大人!」

  ……

  一晃眼,又是四個月後。

  陸雲卿的肚子越發地大了,腰被壓得厲害,行動越發不便,不過她還是堅持每天出來活動活動,吹一吹風。

  屋內的黑皮鳥一雙小眼睛漆黑如墨,只是仔細看,就會看到其雙瞳的那般黑已與之前截然不同。

  若說之前是墨染的黑沉,現在則是一股股血液浸染後的黑紅之色。

  除了這一點變化,黑皮鳥還是和之前一樣,每日被綁在木架子上,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攻擊性和靈動,仿佛真的被那幾根不太粗的繩子鎖住了靈魂。

  這一日清晨,陸雲卿醒來不久,和平日一般下樓用早飯,推開二樓的門,卻看到裡面除了布依,還有兩個面具人。

  陸雲卿低頭看到那兩人裙擺間露出的一點蛇尾,瞳孔微縮。

  或許,不是人。

  屋內的氣氛本就稱不上輕鬆,布依看到陸雲卿這個時候進來,表情立刻透出一股子緊張,崩著聲音厲喝道:「你先上去,不准出屋!」

  陸雲卿眸光一轉,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還是順從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了門。

  待得聽到上樓的聲音,布依心裡才略微緩和,冷聲道:「兩位大人,你們也看到了,祭品現在在這裡過得好好的,沒必要現在就挪動地方,否則動了胎氣一屍兩命,別說本寨會賠進去,便是您二位在教主面前,恐怕也討不到好處吧?」

  布依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左邊的面具人動作明顯沒有之前堅定,而右邊的面具人卻是陰惻惻地一笑:「大祭司說的,不無道理。只是我們教主寄養在你這裡的祭品,未免也太自由了一些,這個節骨眼上,若是讓她跑了,可如何是好?

  我看,還是將她交給我們,你們也算是交了差,後面的事情便不勞大祭司操心了。」

  「蛇貳!」

  布依往日樸實的臉色此刻變得凌厲又危險,眼中冷光閃爍,「大家都是為教主辦事,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這麼早就將祭品交出去,若是途中祭品出了差錯,你蛇貳將髒水潑給我,我這一大寨子的人還用不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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