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街道稍顯清冷了些,韓夫子快步趕到府衙門口,便發現此刻的府衙比起白天來戒備森嚴一倍都不止。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看到守在大門兩邊的軍隊,頓時心頭微凜。
武王這麼快就親自來了?
正在這時,一名身著布衣的中年書生匆匆出門,看到正在門口發愣的韓夫子,頓時兩眼一亮,「韓夫子,在下正要去找你呢!」
他快步下樓梯,臉上露出微笑:「武王命我前去尋你,沒想到你已經來了,快快,隨我進去!」
「勞煩溫先生。」
韓夫子認得中年書生,他是武王身邊的幕僚之一,因而聽得此話,便抱了抱拳,直接跟上。
不多時,韓夫子在驗屍房裡看到一身戎裝、頭髮花白的武王。
武王年過半百,卻仍夜不解甲,十幾年如一日奮戰,才能將南疆局勢撥亂反正,讓百姓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對此,韓夫子心中自是敬佩的很。
更何況,武王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定了定神,韓夫子踏進門口,拱手道:「草民韓立,拜見武王。」
「哈哈哈,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武王笑起來,聲音很是爽朗,「溫行,你帶其他人先出去,本王有要事與韓夫子單獨聊聊。」
「是。」
溫行當即行了一禮,帶著其他仵作和知府都離開了驗屍房,將驗屍房兩邊的守衛也全部撤走。
看到武王如此慎重的模樣,韓立便知道武王看出了女屍的不同尋常,也不藏著掖著,拱手道:「王爺,您是認出了此女的身份?」
武王無奈搖頭:「容貌全毀,本王又非神仙,豈能認得?不過……」
武王隔著白布拿起黑色羽毛,「此物,本王倒是有些猜測。」
「哦?」
韓立眉毛一挑,新奇道:「王爺竟然對鳥類也有研究?」
「非也非也。」
武王哈哈一笑,「本王對那些門道可是一竅不通,此事說起來與京城一個叫做『止雲閣』的勢力有些關係。」
說到此處,武王眼中笑意微斂,「京城之事,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了?」
韓立怔了一怔,旋即低頭道:「有所耳聞,知府大人在草民面前提過兩句,草民不曾多問,亦不想多問。」
武王聞言愣了一下,旋即無奈:「韓立啊韓立,你跟你兄長,真是截然不同。」
「兄長……」
韓立喃喃自語,埋葬在心底的回憶被勾起,令他心中悶得有些難受。
不知不覺,大哥,已經死了三年了。
「當初,若不是韓厲春傷勢未愈,急著回京,也不會遭蛇神教的暗算,毒發身亡。」
武王語氣透著一絲可惜,「也不知他的主子到底是何人,能令他如此忠誠,即便不遠萬里,也要趕去京城效忠。」
韓立沉默。
他是在大哥去山寨後,才與大哥結義,並非沈澈心腹,對大哥誓死效忠的行為,他並不能理解。
只是,大哥已經死了,至少這個秘密他要替大哥保守住。
武王明知韓立知道韓厲春背後的人是誰,卻也沒有過分逼迫,韓厲春既然已經死了,那再追究緣由也沒有意義,對他而言,一個精通醫術和毒術的韓立,比那一點謎底更為重要。
想到這裡,武王主動轉移話題,繼續說起京城之事,「如今的大夏,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半個月前,皇宮一夜之間死傷無數,連太后、皇帝都已身亡,群龍無首,皇族子嗣爭相出逃,行蹤成謎。」
此話一出,韓立頓時大驚失色,他只從知府口中聽到如今的京城有藥人作亂,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駭人!
「這具女屍,很有可能便是那一夜逃出來的皇族子嗣,只是運氣有些不好。」
武王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當年先皇闖下的大夏榮光,如今已經不復存在了啊。
「那這些與王爺您說的『止雲閣』又有何干?」
韓立接著發問,武王神色微凜,說道: 「止雲閣乃京城中最為神秘的江湖勢力,其神秘程度,還在夢真樓之上。」
聽到「夢真樓」三個字,韓立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卻沒有說話。
武王沒有察覺到他的不自然,接著說道:「相傳,止雲閣與夢真樓狼狽為奸,在蠻國大戰時趁亂攻下一城,為夢真城。邊境苦寒之地,尋常信鴿無法通信,他們便是用專門培育出來的『黑玉鳥』來傳信。」
說到這裡,武王舉起手中的羽毛,沉聲道:「這根黑羽,很可能便是來自黑玉鳥。」
韓立聞言心頭微震,直問道:「王爺實說,皇城內亂是止雲閣發動的?」
「有可能,卻不絕對。」
武王負手轉過身,「此事,本王設想過兩種可能。一來,便是這名皇女乃是墨宮中人,且自願被煉製成半藥人,因此死後才會出現身體半腐的古怪狀況。」
說到這裡,武王不再繼續,回過神看向韓立。
韓立心神微定,接過話頭,「而來,王爺是覺得這名皇女乃是止雲閣的臥底,黑玉鳥煉製的方法與藥人有諸多相似之處,說不定止雲閣也能煉製,這名皇女死前,甚至與黑玉鳥發生過某種詭異的同化,才會看上去如此古怪。」
「韓立,你果然見識不凡。」
武王目露讚賞,「本王與你說了這麼多,是有一件極其重要之事要交予你。」
韓立當即抱拳:「王爺請說!」
「京城局面尚未明朗,只是本王有種預感。」
武王眼中冷芒一閃,「藥人將成大禍!本王要你即刻研究女屍之毒,尋求破解之法,若真有一日藥人進犯南疆,你研製出藥人破解之法,當為首功!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韓立聞言身子頓時一僵,此刻只覺一擔重任忽然壓在肩頭,壓得他有些喘過不氣來。
他抬頭苦笑,「王爺,草民這點微末道行,如何能與頂尖毒師相提並論,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韓立,有些時候也別太謙虛了。」
武王上前拍了拍韓立的肩膀,「反是本王麾下,誰人不知你韓夫子醫毒雙絕?當為南疆首屈一指的毒師,若非本王已與蛇神教達成協議,當初若是有你在,本王即便強行攻打蛇神教,也能有五分勝……」
「武王大人!」
韓立聲音拔高,竟是直接打斷了武王的話,肅聲說道:「非是草民謙虛,而是現實如此!別的不提,便是說這培育黑玉鳥的毒術,草民也只是聽師父提及過,至於怎麼培育,怎麼克制,全然不懂。當初草民也不過只跟在師父身邊學了個一年半載,如何能稱得上精通?
什麼醫毒雙絕,每每有人這麼叫草民,草民只覺得心中羞愧!毒道詭譎,永無止境。您若是因草民小看了天下毒道,那就是草民的罪過了!」
被強行打斷,武王臉上並未露出生氣之色,反是面露訝然,心頭警醒。
如此說來,韓立的毒術只不過爾爾,為何在他的認知當中,蛇神教的毒術與韓立也不過半斤八兩呢?
遇到韓立後,他自以為遇到高人,沒想到……韓立竟只是一個跟在毒師身邊學過一年半載的學徒?
蛇神教……在故意示弱?!
武王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表面卻並露異色,只是思考片刻,緩緩出聲問道:「你的那名師父,現在何處?」
能在一年半載內,將韓立教出來的毒師,那才是真的高人。
若能將之請到南疆,蛇神教說不定便不足為懼。
「三年前一場大難後,草民便再也沒有見過師父。」
韓立嘆息一聲,當年大哥帶著他逃跑,他一直都處在昏迷狀態,等醒來後人已在南疆。
此處地域消息閉塞,如何能得知陸州城那種小地方的詳細消息。
不過當時大哥還活著,曾請求武王打探過,卻也沒有什麼收穫。
只是,韓立心中知道,師父易容成了李紅嫣,被燒死的「陸雲卿」是假的,師父一定還在某處活著。
「陸州城那場瘟疫?」
武王記性很好,回憶起當年往事,不由喟嘆:「果真是得道高人,救民於水火,他老人家善有善報,一定還活著。」
他老人家???
韓立面露古怪之色,武王見到不由反問:「怎麼?本王說錯了話?」
「不曾不曾,是草民想岔了。」
韓立連連擺手,心頭暗嘆,那就老人家吧。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他當年拜的那位醫術毒術都深不可測的人物,會是一個十一歲的稚齡女子呢?
「行了,你也別再推辭。」
武王見尋韓立師父不成,只能嘆了口氣,道:「本王手中精兵悍將不少,可精通毒術之人,唯你一個。你若不接下此任務,誰人可堪大任?你只管放手去做,任何毒材藥材本王都無限量供應給你。」
說到這裡,武王滄桑的眸子微沉,緩緩道:「如此,即便最後敗了。本王也不算懈怠,只是運氣……差了些。」
武王說到這個份上,韓立心頭微寒,武王殺伐果斷,卻耐著性子勸他,他若是再拒絕,怕就該見血了。
「草民,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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