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
陸雲卿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男人,臉上的羞赧的紅暈久久不褪,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Google搜索
沈澈退後幾步站定,唇間還殘留著少女軟嫩的觸感與幽香,他心中有些留戀,更多的卻是悔意。
衝動了,他還是沒忍住。
如此急不可耐,陸雲卿怕是會把他當做貪戀美色的輕浮之輩。
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就被自己一時衝動給毀了。
「是我之過。」他啞聲道。
嗓音在兩人之間散開,沉寂良久,沈澈沒能得到回應,他眸間黯淡一分,聲音低沉:「既然不願公開,便隨你。」
言罷,沈澈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視線當中。
等到他離開,陸雲卿這才按著怦怦亂跳的胸口,倚著窗前蹲下來,心亂如麻。
她腳軟了。
「小姐……」
環兒上樓看到陸雲卿縮在窗牆下,頓時一驚,連忙走過來扶她到一邊坐下,「小姐,您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陸雲卿定了定神,輕聲道:「你先下去,我想靜一靜。」
環兒連忙點頭,快步下樓,行李卻是想著剛才小王爺離去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小姐與小王爺相處一直都很不錯,怎麼剛到太學院就鬧矛盾了?
環兒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匆匆下樓而去。
陸雲卿坐下來,心卻靜不下來,她怔怔地望著窗外空白的天空,腦海中反反覆覆出現沈澈那雙黯淡的雙眸。
她對阿一說的那番話,的確是顧慮所在。
可唯有她自己知道,除了這個顧慮,還有別的因素在驅使她,限制著她不去打破現狀。
她明明清楚,即便現在公開與沈澈的關係,不提對雙方的影響,以沈澈的性格,會不顧一切地站在她這一邊。
可有時候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就是害怕。
今生走到這一步,不管是她還是沈澈,還有這世上許許多多的人,都被影響,命運早已偏離前世。
她無法再精準預知未來。
她一邊因為前世的遺憾,去不斷探索真相,而另一方面,卻又因為不斷探索而得到的情報,對未來產生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感。
前世的沈澈,究竟是怎麼敗的?
這一個月來,沈澈對她沒有保留,她知道了他手中所有的底牌,比前世告訴她的還要更多,即便是後來他在蠻國出師不利,又被墨宮針對,也不應該連逃都逃不出去,最後落得囚禁數年,滿門抄斬的下場。
這裡面,一定有連沈澈也不知道的原因。
還有那陵遲所說的往生花,以及那下本部她記不清楚的神典內的恐怖內容,令她很是在意。
種種的種種糾結在一起,產生的驚悸感,才是她拒絕沈澈的關鍵。
她不願為他添半點敗率,可這些,卻是無法跟他坦白的。
「罷了,等蠻國之戰結束後。」
陸雲卿深吸一口氣,閉眼片刻,驀然睜開,眸中光芒閃動,這一次……她要扭轉乾坤!
片刻之後,陸雲卿下樓,一眼便看到放在茶几上的琉璃錦盒。
「這是……」
環兒看到她下來,立刻上前說道:「小姐,這是小王爺帶過來的,聽阿一大人說,是邊疆頂級的雪狐皮毛,萬里挑一。」
陸雲卿眸間掠過暖色,微微頷首:「拿下去,好生保管。」
「是。」
環兒連忙抱著錦盒往樓上去,周海接著湊了過來,笑呵呵地問道:「郡主,閣樓可還有什麼需要更改的地方,您提出來,小人立馬安排。」
「不用。」
陸雲卿笑容清淺,「周管事之前不是說,太學院的課要我自己選嗎?怎麼個選法?」
「小人正要說這件事。」
周海從懷中拿出一卷卷宗,放在桌邊攤開,「這便是太學院所有課程,您可自由選擇,最少三門,最多七門,否則夫子安排不過來。」
陸雲卿坐下來細看,發現卷宗上課程竟沒有陸州城學府的男女限制,連兵法都有。
她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周管事,自去年大夏推行女學,我聽說便是太學院在背後支持,您可知是誰在主導?」
周海一聽,頓時笑著說道:「郡主,您這問題放在外面沒人知道,但在太學院可不是秘密,主導女學的不是別人,正是小王爺的胞姐,沈珞郡主。」
「是她?」
陸雲卿面現訝異,她忽然想起來,這段時間沈澈一次都沒有在她面前提及沈珞。在前世,沈澈對他姐姐的情感亦是疏遠中透著複雜。
念及此處,陸雲卿問道:「小王爺與沈珞郡主的感情如何?」
「這就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了。」
周海搖頭,有些東西即便是知道,也不能亂說的,雖然這位雲安郡主對主上好似很不一般。
陸雲卿也沒強迫他,低頭研究卷宗,沉吟半天,在三門課程上圈了字。
「好了。」
陸雲卿將卷宗遞給周海,「何時開課?」
周海看到卷宗上圈的課程,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古怪。
醫、兵、射。
第一個還好理解,這位雲安郡主之前在太后壽宴上中毒,雖然僥倖活下來,聽說身子還是虛弱,想要自己研究醫術很正常。
可後面兩個……
兵,教的行兵布陣,兵法計策,是未來想要去軍中發展成武將的士子才會學的。射,便是射箭之術,同樣是武將所學。
選擇這兩者的士子幾乎都是男人。
當然,也不是沒有女學子,只是……
「怎麼,有問題嗎?」
陸雲卿見他遲遲不回答,眉頭微微皺起。
周海立刻回神,連忙搖頭笑道:「沒有沒有,小人這就上報給學府辦,小人告辭。」
周海行了一禮,收起卷宗便匆匆離去了。
陸雲卿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
沈珞親自安排好六公主的住處後,回到學府辦坐了片刻,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看到二樓的那荒唐一幕。
她粗了蹙眉,吩咐道:「將雲安郡主的課程卷宗拿來。」
身邊侍女立刻行了一禮,下去不多時,便捧著周海送來的卷宗呈上。
沈珞打開一看,眼中厭惡更甚,暗道一聲果然。
射、兵二課,九成九都是男學子,選這兩門的女子,大多都是抱著去釣金龜婿的念頭去的。
「果真又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不過是運氣好了一些……」
沈珞喃喃自語,隨手將卷宗扔在一邊,眼中透著無奈。
她推行女學的本意,可不是幫這些浪蹄子進來禍害男人的,而是真正想要推行女官!
自鎮王府危機後,她深感女子地位低下,若女子也能像男人一樣成為朝中重臣,大權在握,那么女子,也能成為家族的支柱!
這一點,她也得到了老師文相的鼎力支持。
老師學究天人,見識遠非她能比,既然能得到他的支持,說明這一步她走的沒錯。
可現實給了她重重一巴掌,將女子接納入太學院,這些貴女非但沒有給自己爭一口氣,反而搞得太學院內烏煙瘴氣,私通之後搞出人命,提前成親的大有人在。
到現在,許多貴女都將太學院當做找優秀夫君的途徑。
「如此歪風邪氣,決不能再任它發展!」
沈珞眼眸中透著堅定,「這一學年,便將女學新規頒布下去,不合格者一律清退!」
「是!」
桌前眾女學府管事立刻齊聲應道。
……
雜草叢生的太學院一角,忘塵腳尖輕點,越過斑駁的院牆進入年久失修的閣樓內。
院子裡的雜草已有一人高,中間鋪就的石板滿是青苔,在忘塵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之音。
閣樓只剩半邊門,門紙脫落,衰敗不堪。
他走進去,抬頭便看到二樓腐爛的地板破開一個大洞,屋襪縫隙里透進來光線中,細塵在上下浮沉。
屋內家具破落,蒙上一層厚厚的白灰,透出一股子發霉腐爛的味道。
忘塵掃開灰塵,在一張搖搖欲墜地椅子上坐下來,兩眼平靜地看著面前缺了一條腳傾斜的書桌。
他不能住在陸雲卿那裡,此處離陸雲卿所在不遠,若有任何動靜,都能及時趕過去。
接連數日,陸雲卿都呆在閣樓內,沈澈沒有再來過。
偶爾忘塵送來止雲閣那邊的傳信,止雲閣尚無自有的情報渠道,不過沒關係,她重生歸來,暫時還沒影響到蠻國那邊,只要能從夢真樓那邊得到蠻國戰亂的大致情況,她便能推測出大致情況。
便在這般安定當中,關於她的情況也送到了墨宮宮主面前。
花菱看完一紙傳信,精緻的面容沒有半分波動,抬眸問道:「是誰治好了她?」
跪伏在下方的探子面色一緊,連忙道:「得到消息後,我等立刻派人去查,是一位江湖游醫,似乎有意避開我們,再加上陳宮封鎖嚴密……」
花菱眼眸微微眯起,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就是讓他跑了?」
探子頓時面露慌張,埋頭喊道:「宮主恕罪!」
話音剛落,探子便覺得脖子一痛,耳邊響起滾落的生意,意識迅速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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