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還不出來

  陸雲卿想像中的冰冷觸碰沒有到來,而是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清冽香氣湧入鼻尖。Google搜索

  她驀然睜開眼,迎上沈澈泛紅的雙眸,唇角微微勾動,細弱蚊蠅的聲音在沈澈耳邊響起:「太醫…後,幫我。」

  下一刻,沈澈感到懷中多出一物,赫然是一枚白瓷瓶。

  她給自己下毒,卻把解藥交給他?

  沈澈下頷倏然繃緊,漆黑的瞳眸劇烈震動,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自心底升起。

  她居然……如此信他。

  就在二人暗中交流的片刻之間,大量大內侍衛湧入仁壽宮,將混亂的場面控制下來。

  太后受驚,卻不慌亂,面含惱色,厲聲吩咐:「李秋來,下去弄清發生了何事,速速稟報!」

  「奴才這就去!」

  老太監李秋來匆匆走下高台,坐在太后身邊的夏氏,心裡頭卻是莫名發慌。

  李秋來下了高台,便看到沈澈抱著一口吐黑血的少女,心裡頭頓時咯噔一聲。

  真有人下毒?

  這時他也顧不得思考為何抱著少女的會是沈小王爺,立刻命小太監去宣太醫,這才環顧一眼寂靜的周圍,出聲問道:

  「太后有令,誰清楚事情經過,速速說來!」

  李秋來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傳來夏氏慌亂之極的呼喊,「雲卿!」

  他回頭一看,便看到嬤嬤扶著太后竟已走到近前,他連忙讓開身子,恭聲說道:「啟稟太后,確是有人中毒,奴才已去宣了太醫,尚未來得及問名字。」

  太后微微頷首,看著跌跌撞撞向陸雲卿走去的夏氏,蒼老的面容沉下一分。

  「名字,不用再問了。」

  太后聲音異常平靜,李秋來聞言卻是頭皮一麻,太后這是怒了。

  也對,好好的壽宴見了血,甚至還有可能死人,不發怒那才不正常。

  「是誰下的毒,自己站出來。」

  太后渾濁的眸子掃過場中噤若寒蟬的眾人,眼神異常凌厲,「若是自己出來,哀家怎麼也要顧及幾分皇家顏面,可若是讓哀家親自找……可要想清楚後果。」

  躲在人群當中的寧沅身子劇烈一顫,臉上滿是驚惶之色。

  她還沒下毒呢,雲卿怎麼就吐血了?!

  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非要在自己敬酒的時候,吐血倒地?

  難道還有其他人下毒,她正要當了替罪羊?!

  「這是不準備站出來?很好!」

  太后面露冷笑,「哀家自入仁壽宮,還是頭一次有人敢在哀家面前興風作浪!」

  寧沅死死咬住唇瓣,直接咬出血來。

  不是她下的毒,她清清白白,絕不認錯!

  太后冷冽的雙眸掃過眾人,而後隨手指了一位貴女,「你來說說,剛才看到了什麼?」

  那貴女嬌軀微顫,小步邁出,跪下恭聲道:「啟稟太后,臣女的座位離雲卿不遠,正巧看到八公主殿下向雲卿敬酒,雲卿喝下那杯酒後,便吐血倒地了。

  沈小王爺坐在雲卿對面,看到便過來幫忙。」

  太后聞言眉頭立刻緊緊蹙起,寧沅向來乖巧,心也善良,平日裡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怎麼可能會做出下毒這般狠毒之事?

  「太后,臣親眼目睹。」

  抱著陸雲卿的沈澈抬起頭,眼中的情緒收斂乾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意味深長地說道:「臣親眼看到八殿下的貼身宮女為雲卿斟酒,不如將那宮女找來對質?」

  小姑娘辛辛苦苦想出來的計謀不能白費,他便是此刻已心疼得快要炸裂,也得忍著繼續演下去!

  「不妥。」

  太后還未出聲,人群當中又走出來一人,其身著三爪金龍長袍,頭戴金冠,面容溫和,舉止有禮,赫然是三皇子,夏無悔。

  「三皇子來了!」

  「三皇子不是在太學院嗎?怎麼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夏無悔來到太后面前,二話不說跪下磕頭,隨後直起身說道:「孫兒在太學院,召集大儒敬奉先賢,為皇祖母祈福,是以來遲,還請皇祖母恕罪。」

  太后聽得此言,臉色稍微緩和,點點頭道:「你既有孝心,哀家豈會怪你?起來吧,你方才為何言不妥?」

  「皇祖母,孫兒相信沅兒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她心地向來純真善良,這次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若是真的對峙宮女,中了他人圈套,即便是最後洗清罪名,也怕是會影響到名聲。沅兒年紀還小……」

  夏無悔說到這裡,故意不再往下說。

  太后聽到這番話,臉上果真浮現出一分猶豫,若宮女對質是圈套,寧沅被潑了髒水,以後還怎麼嫁人?

  「三殿下此言差矣。」

  沈澈驀然出聲,眼眸直視夏無悔,淡淡說道:「八殿下若是清白,為何躲到現在還不出現?若非心中有鬼,何至於如此?」

  此話一出,眾人四下觀望,果真沒有看到寧沅的身影,一時間神色各異。

  夏無悔看到沈澈,眼中眸色便陰沉一分,沉聲喝道:「寧沅,還不出來?!」

  其餘圍觀之人看到兩人這般,皆是心思轉動。

  三皇子與八公主乃是同母所育,離妃死後,他們兄妹二人感情甚篤,沈澈怕是看準了這一點,硬是要給八公主扣一頂屎盆子啊!難怪看到那雲卿倒下,立刻就過去了。

  有幾個熟悉沈澈生活習慣的皇族子弟看著他手中緊抱「雲卿」,皆是暗中感慨。

  小王爺素來不近女色,不僅如此,還極為厭惡女子觸碰,連他的親姐姐也碰不到他一根毫毛,如今卻為了給三皇子添堵,不惜抱著一個身份比貴女們還要低賤許多的侯爺養女,真是難為他了。

  「沈小王爺,真是個狠人吶!」

  「你小點兒聲……」

  夏無悔發話,不多時人群中便讓出一條縫來,被嚇得臉色慘白的寧沅慢吞吞地走到夏無悔身側,立刻跪下哭訴道:「皇祖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是冤枉的!我只是看到雲卿一個人孤零零的很可憐,我就過去敬酒,沒想到…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太害怕了,就躲起來了。」

  太后看著寧沅,一時間分辨不出真假,氣氛在這一刻僵滯下來。

  正在這時,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九皇子夏無舟,忽然出聲道:「皇祖母,人命關天,還是先為雲卿小姐療毒,其他事之後再說。」

  太后聞言眉間立時一松,欣慰地看過一眼年紀尚幼的夏無舟,掃袖吩咐道:「將雲卿移送偏殿,李秋來,去請墨宮之人。」

  言罷,太后又看向已老淚縱橫的夏氏,安慰道:「你放心,哀家一定不會讓這丫頭有事的。」

  夏氏看明白了太后的選擇,她不意外,只是神情安靜下來,點了點頭。

  最是無情帝王家,她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現在又被狠狠提醒了一遍。

  李秋來立刻派小太監再去墨宮請人,隨後對沈澈說道:「小王爺,勞煩您了。」

  沈澈瞥過一眼面帶微笑的夏無悔,面無表情地抱起陸雲卿走進偏殿中,夏氏立刻起身跟了過去。

  偏殿還未跟來宮女,沈澈小心翼翼地將小人兒放在床榻上,動作小心地替她蓋上被子,看得在身後的夏氏一臉疑惑。

  難道沈澈不是因為要與三皇子作對,而是對雲卿有意?

  念頭一閃而過,夏氏此刻也沒有心思多想,上前緊緊握住陸雲卿冰涼的小手,輕聲安慰:「沒事的雲卿,墨宮醫術十分厲害,一定能治好你!」

  沈澈後退幾步,退到床側,伸手握住胸口的藥瓶,眼中掠過煩躁。

  太醫院的人死哪兒去了?!

  恰在此時,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他立刻轉身。

  洛庭深被沈澈的目光驚了一下,旋即冷笑一聲,將手邊的宮女甩過來,「我可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看在雲卿的面子上。」

  沈澈一眼就認出這宮女就是方才為陸雲卿倒酒的宮女,再眼看到手裡緊緊攥著的酒壺,他輕輕吐出一口氣,低聲道:「謝了。」

  「你居然會跟我道謝?」

  洛庭深抬手,面色揶揄,「我這是為了她,不是因為你,別自作多情。我該走了,省得見到三皇子說不清。」

  言罷,洛庭深快步離開宮殿。

  過了沒多久,太醫院與墨宮神醫同時到來,沈澈閃身躲在屏風後面,沒有露面。

  太醫來的是鍾生,與太后一脈的人親近,此刻見到面色發黑的雲卿,皺著眉頭上去診脈後,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誰人如此狠毒,竟下如此猛毒!」

  夏氏聞言頓時慌了,「鐘太醫,可有辦法?」

  鍾生搖了搖頭,道:「脈象幾乎快要摸不到了,此毒我聞所未聞,不好下手……」

  藏在屏風後面的沈澈登時心中一緊,捏著藥瓶的指節已然泛白。

  「既然束手無策,那就滾到一邊兒去!」

  站在鍾生身後的高瘦老者冷哼一聲,直接上前一把推開鍾生,「區區中毒,老夫出手,自然藥到毒除!」

  鍾生被推了一個踉蹌,也不反駁,此刻雲卿的命重要,不是計較的時候。

  夏氏雖然知道皇宮當中有墨宮這群人存在,卻沒怎麼接觸過,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靜靜看著高瘦老者上去把脈。

  只片刻,老者臉色就變了,變得難看起來。

  這毒,他竟然也不認識!

  怎麼可能?

  他可是墨宮的人!

  夏氏看到面色不好的,頓時緊張起來,連忙問道:「神醫,這毒可能解?」

  老者聞言立刻回神,一臉無奈地說道:「辦法是有,只是不知能否奏效。此毒聞所未聞,不過我墨宮醫術傳承千年,解毒方法甚多,老夫先寫一張方子替她穩住毒勢蔓延的速度,再徐徐圖之,郡主儘管放心。」

  夏氏聞言臉色稍安,連忙點頭道:「多謝神醫!」

  「好說好說。」

  老者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出去。

  上面給他的命令本就不是治好此女,而是讓她毒上加毒,死得自然一些。他本來以為還要操作一番,現在確實省了這番心思,只要順其自然,此女必死無疑。

  墨宮的人走了,鍾生也不好繼續留在這裡,臨走之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夫人,小心墨宮之人,他們不一定安好心。」

  夏氏神色一怔,正要問鍾生的話是什麼意思,便看到他已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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