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同埔硬著頭皮答道,這事當年鬧得人盡皆知,倒沒有隱瞞的必要。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哼!果真和奶奶說的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陸雲卿冷哼一聲,跪在地上的宋宜春悄悄挪了挪膝蓋,這句話聽在耳中,立刻讓他自行腦補出今天陸雲卿詢問的緣由。
原來不是她自己調查,而是聽了夏氏的話後,過來聽個詳細罷了。
還說姑爺是廢物。
宋宜春心中鄙夷,小丫頭片子,若姑爺是廢物,你雲卿豈不是連廢物都不如?
夫人不喜歡陸鈞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侯府終究是侯爺做主,姑爺只要還有侯爺的支持,在侯府的地位,便無人能撼動。
區區一個雲卿,小角色罷了。
宋宜春如此想著,站在最邊緣的王緯卻是心中驚嘆。
小小姐真是將草包這個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
看似漫不經心,處處無能,實則卻不著痕跡地將宋宜春想知道的,全部送到了他眼前。
看宋宜春跪在地上,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心裡怕是快將小小姐小看到泥地里去了吧?
再看,賀同埔,嘖嘖……
王緯頓時生出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之感,姑爺輸在小小姐手裡,不是沒理由的。
「賀主管,倉庫修葺得如何了?」
陸雲卿歇了片刻,轉移話題。
賀同埔連忙點頭道:「回小小姐,第一層料已經鋪下去好幾天,明天就能鋪第二層,只是……」
「只是什麼?」
陸雲卿皺眉,「吞吞吐吐的幹什麼,結巴了?」
賀同埔緊了緊心臟,「是預算不夠!」
「哦?」
陸雲卿柳眉輕輕一挑,似笑非笑。
十萬兩還不夠修幾間倉庫,這個賀同埔…真以為她沒去調查那些修葺材料的市場價?
賀同埔看見陸雲卿的表情,心中頓時一慌,可再看的時候,卻見陸雲卿臉色已恢復如常,好似剛剛那一絲笑只是幻覺。
「預算不夠,那就加!」
陸雲卿大手一揮,「差多少?自己取帳房那邊支取,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不少,到時拿不出像樣的倉庫給我驗收,你這主管也就做到頭了,知道嗎?」
「小人明白!」
賀同埔搗頭如蒜,臉上露出笑容,「只要銀錢夠,小人一定完成任務!」
只要這一次撈個夠本,誰還稀罕一個主管位置?
他捲鋪蓋走人,天下之下,何處去不得?
什麼陸鈞城、雲卿的,他都不伺候了!
「那就好,都下去吧。」
陸雲卿擺了擺手,趕人離開。
賀同埔轉身鬆了口氣,餘光卻瞥見王緯臉上的表情,他心裡頭微微一跳。
憐憫?他在憐憫誰?
宋宜春?
賀同埔瞥了眼一副老實巴交模樣的宋宜春,不由微微一笑。
愚忠之輩,的確值得憐憫。
這時,三人面前忽然匆匆走來一名商會小廝,一臉慌張地說道:「主管不好了!樓下來了一群人,看上去凶神惡煞的!還是要見這間商會的主人。」
三人身形微滯,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快步小樓。
就目前為止,誰也不希望春花坊的商會出事,做起事來自然盡心盡力。
「有人要見我?」
陸雲卿也聽到了小廝的聲音,目光微凝,走到樓梯扶手前向下觀望,這個角度恰好能看到樓下大堂。
商會門前的確烏泱泱來了一群男子,皆是人高馬大、身強力壯。
為首的一男子,身材奇高,壯碩非常,面孔陰戾,正如小廝所說,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這些人……」
陸雲卿眼眸微眯,她不認識,難道是定北侯的敵人?
二樓距離商會門口距離頗遠,陸雲卿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看到王緯轉身快步走來,看到已在樓梯口的陸雲卿,連忙說道:「小小姐,那些人非要見你,說是想要瞻仰一番商會女老闆,否則就鬧事!」
陸雲卿蹙眉,沒有猶豫,戴上面紗,邁步下樓。
她從不是怕事之人。
此時此刻,商會裡已經有不少人在旁觀,不知道誰小聲說了一句「來了來了」,所有視線都不約而同投向迎面走來的陸雲卿。
看到走來的少年戴著面紗,鬧事的陰戾男子面色微沉,卻並未多言,對著門口招了招手。
下一刻,一名身材同樣高大的刀疤臉男子大步走進商會,笑容猙獰。
在看到刀疤臉的那一瞬,陸雲卿瞳孔驟縮,心跳炸裂!
是他!
是當初在醉春樓襲殺的韓厲春的殺手!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識破自己了?
思緒陡轉的瞬間,陸雲卿忽然發現刀疤臉走向她的腳步竟未停下,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直直向她靠近!
他要殺人?!
陸雲卿立刻後退,可她這一退,刀疤臉的速度更快,幾乎是一眨眼,高大的黑影就籠罩了陸雲卿。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誰也沒想到,有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如此無禮之舉。
陸雲卿面色凜然,心頭狂跳,袖中匕首滑落掌間。
她不能賭,即便是暴露,她也絕不能死!
就在她將要現匕的那一瞬,忽然——
一陣風起,將面紗掃落面紗。
她腰間被一隻大手牢牢攬住,熟悉的清冽藥香撲面,令她將要跳出喉嚨的心臟瞬間安定。
啪!
刀疤臉的手被沈澈牢牢禁錮在掌中,他抬頭,面具下冷眸如電,語調寒入骨髓,「想碰她?閣下何不替自己想個死法?」
手腕處傳來的劇痛,刀疤臉疼得直冒冷汗,一雙眼卻還盯著陸雲卿,滿臉都是驚疑不定。
「五桐,是你失禮了,還不趕緊向少樓主道歉。」
已經坐在一邊的陰戾男子出聲,刀疤臉這才恍然,低聲下氣地說道:「小人只是好奇小姐容貌,是小人唐突,小人該死!」
「你是該死。」
沈澈一用力,手中「咔嚓」一聲,刀疤臉頓時慘叫出聲,他的手腕居然被捏斷了!
「少樓主大人。」
陰戾男子笑容淡了下來,「可別再動怒了,對身體不好。若少樓主行功過度,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冥府可擔待不起啊。」
沈澈眸子微緊,冷哼一聲,撒開刀疤臉。
刀疤臉哪裡還敢造次,屁滾尿流地爬到了陰戾男子身後,一臉驚懼後怕。
京城果真非常之地,這少樓主聽聲音年紀不大,內功居然比他還厲害。
只是那張臉……真的太像了!
難不成這世上,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冥府?
陸雲卿聽到陰戾男子所言,瞳孔微深,籠罩在思緒中迷霧瞬間清晰不少。
李昭慶居然和冥府的人有勾結,冥府的人在陸州活動,那十二年前陸鈞城接觸的,是否也是冥府之人?
又或者說,陸鈞城背後並非什麼三皇子,他本身就是冥府的人?
正因為如此,雲固安才不敢動他?
上次雲固安在馬車中所言,並非是真,而是在更深一層地試探她?
這一瞬間,陸雲卿想到許多。
「咳咳……」
身邊的少年忽然低聲咳嗽起來,壓抑著絲絲痛苦。
陸雲卿立刻緊緊扶住他,隨後才意識到,他是裝的。
裝得好像,每一次她都會上當。
陰戾男子看到這一幕,不禁輕笑,「看來京城傳言不假,少樓主難得覓得佳人,兩情相悅,真是令人欣慰。只是就少樓主的身體,就不怕佳人為你守一輩子寡嗎?」
「呵,冥府難不成還管人姻緣?」
沈澈低笑,話聲充滿警告,「你們冥府怎麼在京城作亂,我們夢真樓不管。可若是動她,別怪我不留情面。」
「少樓主竟是痴情種子,真是可歌可泣。」
陰戾男子笑著感慨,「既然如此,今日在下就不叨擾少樓主會佳人了。雲卿小姐,我們後會有期。」
這次行動雖中途被阻,卻也已經達成一半目的,京城是夢真樓的地盤,再留下去沒有意義。
陰戾男子起身剛踏出一步,商會大門忽然快步走來一名身著粗衣的少女,身後還慢悠悠跟著一位老者,老者不時咳嗽兩聲,顯然身體不太好。
少女看到商會的場景,仿佛被點了穴,僵在原地不動了。
陰戾男子挑眉,腳步停下,盯著少女。
「咳咳……」
老者捂著口忍不住咳嗽,「慢點兒,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隨了誰。」
老者說完,抬頭看到商會內死寂的一幕,老臉也差點沒崩住,旋即拉了一把眼眶通紅的少女,讓在門邊,抱拳對陰戾男子賠笑道:「小老兒無心擋路,孫女冒失,給您賠罪了。」
陰戾回頭看了眼陸雲卿,見她依然一臉害怕地躲在少樓主背後,不明意義地低笑一聲,踏出門檻。
「爺爺,剛才嚇死我了,那些人看上去好嚇人!」
「噓……」
陰戾男子走出大門,身後眾人跟了上來,他沉默片刻,忽然道:「去查查剛才進來的那對爺孫。」
那老者看不出什麼,不過那少女進來後,雖然極力掩飾,他依然看出一絲破綻。
身邊的男子領命,陰戾男子看到刀疤臉扶著手腕過來,眼睛微眯,「如何?」
「太像了!」
刀疤臉忍不住驚嘆,「簡直跟陸雲卿長得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刀疤臉又疑惑,「可是我分明親眼看到她被燒死,太不應該了。」
「有沒有可能李代桃僵?」
陰戾男子接著問,刀疤臉卻是搖頭,「李昭慶和他侄女皆是心狠手辣,特別是李紅嫣,心思厲害著!就陸雲卿那種靠韓厲春活命的,怎麼可能斗得過李紅嫣?韓厲春逃離陸州城後,李昭慶立刻就把陸雲卿燒死了,十分果斷。」
陰戾男子微微點頭,邁步離開,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
商會裡,陰戾男子一走,氣氛瞬間鬆弛下來。
沈澈扶著一臉驚魂甫定的陸雲卿上樓,陸雲卿也沒抗拒,絲毫未看那對站在門邊爺孫。
定春、老管家,真是好久不見。
陸雲卿心裡默默說了一句,消失在樓梯一角。
「小姐……」
定春眼眶通紅,嗚咽出聲,老管家連忙拉住她的袖子,低聲道:「別添亂,去買藥,小姐的易容術你多少學了點,今晚我們住客棧。」
定春輕輕點頭,轉身不再看向樓梯。
卻說陸雲卿二人來到二樓客房坐下。
屏退眾下人後,沈澈拿下面具扔在一邊,上前查探一番陸雲卿,確定他沒受傷,這才狠狠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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