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記住本站域名
沈澈得到想要的消息,瀟灑離去。
季情也因為完成父母的交代,鬆了口氣,提氣問道:「母親明日過來?」
還珠聞言頓時點頭,「下人傳信來說,今日夫人老爺去了文館,明日就來登門與小王爺商量婚期。」
季情怔神。
當年沈家家破人亡,眾叛親離,季家也是叛徒的一員。
原以為這次過來,沈家會極為厭惡她,排斥她。
可沒想到,沈珞竟然同意這門婚事,沈澈也對她無惡感,僅僅是不上心罷了。
她才來京城數日,就走到了定婚期這一步。
太快了,快到她想不出反抗的法子。
深秋夜風料峭,吹醒了出神的季情。她縮了縮身子,睫毛上挑,輕輕顫動,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婉乖順。
「還珠,我乏了。」
翌日一早。
沈澈剛從裡屋走出,便看到阿一走來,「公子,季家的人登門,就在前廳候著。」
沈澈單眉輕挑,低頭扣上右手袖扣,問道:「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已經查清!」
阿一面容微肅,「季家正所以急著聯姻,是因為三皇子的人去了一趟西風城,上次獵場一行,三皇子在我們手中吃了大虧,現在缺錢又缺人,就去西風城打秋風。」
沈澈眯眼輕笑,「季家這是扛不住了,想找個靠山?」
「是。」
阿一臉上也跟著多出一絲笑意,「公子您立下大功的消息傳到西風城,季家的人立馬就趕來京城,並且派人暗中散播消息,您與季家千金的婚約,現在全京城的都知道,還都說您是個痴情種。」
季家當年背叛鎮王府,還在背後捅刀子,不少人都知道。如今沈澈居然摒棄前嫌,還要迎娶季家千金,這不是痴情種是什麼?
阿一想起聽到的那些流言,心中好笑,抬頭卻瞥見自家主子突然冷下的面孔,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全城人都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沈澈聲音冷得令阿一心頭髮寒,他連忙回應,「就最近兩天。」
「那定北侯府呢?」
沈澈問出這句話,一頭霧水的阿一頓時恍然,旋即面色難看起來,躊躇著說道:「陸姑娘最近忙於商會,無心流言,大概……不知道吧?」
此話一出,阿一便看到沈澈臉色倏然一松,旋即更黑了。
興許是最近見得多了,阿一莫名就理解了此刻公子在想什麼。
不知道是件好事,可若是陸姑娘都不關心公子,對公子來說,也不是好事,嘶……
公子心情不好,那遭殃的可就是他們了!
「公子,您別急!陸姑娘肯定是知道了!」
阿一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定北侯那日不是說,要帶著陸姑娘親自去夢真樓探望嗎?到時候您親自說與陸姑娘聽,陸姑娘一定會原諒您的。」
阿一這番話說出口,頓時發覺屋內的冷氣壓恢復正常,他登時鬆了口氣。
公子短短十年創下夢真樓這般大的基業,操練下屬的手段多著呢。
難為他比沈澈也大不了多少,能揣摩到這份心思,全靠求生欲作祟。
「走。」
沈澈壓了壓眉心,眼底那一絲期待頓時淡去,他輕咳一聲,拂袖踏出院子,阿一立刻跟上。
不多時,沈澈來到前廳,一身玄衣,長身挺拔,面容冷凝,氣質卓然。
正在喝茶的季家家主看到從外面走來的翩翩冷峻少年,恍然間想起當年鎮王年輕時的絕代風采,頓時雙眼一亮,起身相迎。
「沈賢侄真是一表人才!沈兄真是好福氣,不僅女兒出落得國色天香,兒子也是這般出色,不僅文武雙全,小小年紀便能為朝廷建功,叔叔我真是慚愧啊!情兒能成為你的妻子,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季敘這一番將沈澈誇得天花亂墜,一般少年人早就找不著北了,沈澈始終面帶淡笑,喜怒不顯於前,坐在一邊的季夫人越看越是喜歡,拉著季情的小手小聲說道:「你看看,沈澈他有才有顏,是未來的鎮王,你還有什麼不願的?」
季情艱難地點了點頭,雙眸卻泛著空洞。
自打父親開始誇讚沈澈開始,她就羞愧得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父親那副諂媚的模樣,太丟人了!
「叔叔?」
沈澈嘴角一扯,當著季敘的面坐下來,抬頭笑道:「季家主也知道羞愧?莫非是在羞愧十二年前的往事?」
季敘聞言面色微變,繼而一臉賠笑:「賢侄,當年之事,是我季家做得不厚道。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賢侄又何必抓著過去不放?今天叔叔過來,只是想商量賢侄你與情兒的婚期……」
季敘話到一半,便見沈澈抬手制止,抬眉笑道:「婚期?本王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賢侄!」
季敘臉色終於完全變了,抓緊手邊的椅子,「沈家與我季家的婚約,那是十五年前……」
「七年前,季家搬離京城。」
沈澈再次打斷了他的話,笑容淡淡,卻令季敘心頭一陣發寒,他指了指太陽穴,「季家毀婚的羞辱,本王到今天還記得清清楚楚,季家主莫非欺我年紀小,不記事?那時,本王八歲,可不是八個月。」
季敘見沈澈如此絕情,臉色也冷了下來,哼聲道:「小王爺,這門婚事當年雖然不作數了,可昨日您姐姐已開金口,答應讓情兒過門,長姐為母,你可沒有拒絕的道理。」
「哈哈……」
沈澈笑出了聲,譏諷的笑容看得季敘渾身不自在,「什麼時候…我鎮王府輪到她沈珞做主了?沈珞連家都不回,季家主,你該不會真以為她還能調動鎮王府的權力吧?」
季敘聞言瞳孔驟縮,渾身血液仿佛都被這句話凍住,思緒瞬間亂了。
不是說,沈家姐弟相依為命,感情很好嗎?
怎麼聽沈澈的意思,兩人之間非但沒多少感情,還是互相攻訐排擠的仇人?那他昨天去拜會沈珞,豈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到底從哪兒買的情報?害死人了!
「季家主,怎麼不說話了?」
沈澈的話音多出一分揶揄的笑意。
季敘頭皮一陣發麻,硬著頭皮賠笑道:「是下官倏忽了。既然您不願,這門婚事就此作罷!不過,下官斗膽問一句,小王爺昨夜何必赴宴?倒讓下官誤會了不是?」
坐在一邊沒出聲的季情聽到這句話,眼中豁然生出一絲光亮,可沈澈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她眼眸黯淡。
「婚事,當然可以談。」
沈澈眯起雙眼,視線落在季敘身上,令其感到有些扎人,「婚事成與不成,就要看季家主的誠意了。」
說著,沈澈瞥了眼阿一。
阿一頓時會意,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交給季敘。
「早年你季家從這裡拿走了三十五家店契、十一張地契,而今十年過去,本王拿雙倍回來,不過分吧?」
季敘看到紙張上的字跡,臉上血色瞬間褪了個乾淨,拿著紙張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張紙上分明將他季家所屬的產業調查了個底兒朝天,其內勾選的四十六家產業,皆是分潤流水相當可觀的!
若是將這些全部交出去,季家的產業縮水大半,怕是連西風城的中等家族也不如了。
季敘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顫聲道:「賢侄,你這是把叔叔往絕路上趕啊!」
沈澈眼神淡漠,不發一言。
阿一自發地走到季家夫人面前,將季家母女都請了出去。
接下來的話,多人聽到,影響不好。
待得季家母女離開,沈澈臉上淡漠的笑容愈發肆意,「絕路?本王這是給季叔父一條生路,三皇子的那條路,才是絕路。」
季敘的表情瞬間凝固,前廳陷入長久的沉默。
在來之前,他有想過沈澈會因為當年的事情刁難,甚至堅決拒絕婚事,他都想好了應對方法,一個黃毛小子,即便是穩住了鎮王府,又能有多大能耐?
可現在,他哪裡還有半點小覷的心思,面對眼前的少年,他心中只剩下濃濃的驚懼。
沈澈,居然連三皇子的動向都能查到,他是怎麼辦到的?
「季叔父,想好了嗎?」
沈澈修長的指節輕輕敲著茶杯麵,輕笑聲落入季敘耳中,猶如夢魘,「這些東西,你要是作為嫁妝給了,我沈家便下聘,聘禮便是你最想要的……我鎮王府的庇佑,季叔父以為如何?」
季敘面色蒼白,吶吶說不出話來。
他算是看清了,三皇子和沈澈兩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區別只在於哪個吃相更好看罷了。
「季叔父不用急著回答。」
沈澈放下茶杯,笑容竟有些溫暖,「考慮的這段時間,季情可以繼續住在鎮王府,由本王好好招待。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就什麼時候回去。」
季敘頓時愕然,急聲說道:「情兒是無辜……」
「叔父怕什麼?」
沈澈輕笑,「季情妹妹是客人,本王可不會害她。時間也不早了,叔父就請回吧。」
言罷,沈澈竟直接起身離開,不再多看季敘半眼。
季敘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挺直的脊背陡然變得佝僂。女兒是客人還是人質,這一點他還是能分清的。
分明是少年人,怎會如此絕情?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