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順理成章

  「侯爺何必言謝?」

  蕭寒似是沒注意到雲固安神色有異,接著說道:「只是依我看,此殺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侯府,來歷必定非比尋常,想要從他手中逃出話來,需要時間。Google搜索下官一定盡力。」

  雲固安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不明白蕭寒為何要點名細說,不過蕭寒能說到這個份上,顯然是對此事上了心,面色當即緩和數分,頷首道:「那就有勞蕭大人了。」

  「無妨。」

  蕭寒招了招手,命人將自被擒就一聲不吭地殺手押了下去。

  「天色也不早了。 」

  雲固安抬頭看了眼漆黑無月的天空,對還留在此地的洛庭遠等人說道:「雲卿受驚,本侯還得處理家務,就不奉陪了。」

  「哈哈,侯爺儘管忙去,我等這就歸家了。」

  王司禮客套一番,旋即目光掃向蕭寒等人,「我等一道走吧?」

  蕭寒沒有說話,步子就已踏了出去。

  王司禮和夏元琛目色均是一閃,跟了上去,洛庭遠差了一個輩分,倒是不好直接湊上去,猶豫片刻只能對雲固安抱了抱拳,獨自離開。

  侯府大門前,各家馬車已在等候。

  「蕭大人,請留步。」

  王司禮匆匆跟上蕭寒,滿臉笑容地拱手,「蕭大人,這麼著急離開?本官還想請你去喝杯茶呢。」

  「不了。」

  蕭寒面色沒了之前的溫和,滿是疏遠淡漠,「下官還要回去審問犯人,就不多留了。」

  「犯人被你刑部抓去,有結果是早晚的事,何必急在一時?」

  王司禮笑眯眯的,和善的很,「本官只是有些奇怪,向來不管閒事的蕭大人,今日怎麼主動接了這燙手山芋?你就不怕三皇子那邊誤會什麼?」

  蕭寒腳下步子停在了馬車前,他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司禮:「定北侯沒有投靠任何人,下官不過是行本職要務,又有什麼好誤會的?」

  「這話說出來,蕭大人你自己信嗎?」

  王司禮依然不依不饒,夏元琛這時候跟了上來,聽到二人對話,腳下步子放慢,卻沒開口說話。

  蕭寒看了夏元琛一眼,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沒什麼,只是好奇。」

  好奇什麼,蕭寒沒有多言。

  王司禮似是聽懂了,樂呵呵地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自己馬車。

  蕭寒深深看了眼夏元琛,旋即也上車離去。

  夏元琛獨自留在原地,目光閃動,十二年前他才九歲,在景王的庇佑下,他活得無憂無慮。

  十二年前的那場禍亂,所有人都諱莫如深,老師也不願多聊,他無從得知。

  ——砰!

  定北侯府大門關上,熱鬧過後分外冷清,下人們開始忙著收拾宴會殘局,陸雲卿一行人移駕後院,並未分開。

  夏氏扶著陸雲卿一起在後廳旁椅坐定,抬頭便看到雲固安臉色陰沉地對站在堂中的陸鈞城說道:

  「鈞城,你讓我太失望了!」

  陸鈞城聞言反應相當激烈,從錯愕到委屈,無比自然的過渡,「父親,您在說什麼?您以為殺手我派出去的?」

  雲固安冷哼一聲,「雲卿還小,我當眾這般宣揚,只是為了抹去她出身低微的過去,你這就坐不住了?」

  「父親!」

  陸鈞城臉色止不住冷下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父親,我還沒有那麼愚蠢,今日之事擺明了就是一場陰謀,有人想要刻意栽贓嫁禍,離間我和您之間的關係!」

  雲固安「呵」地一聲輕笑,「雲卿若是不幸身死,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

  「父親,您也說是我。」

  陸鈞城語氣艱澀,「您不覺得一切都太明顯了嗎?正是因為是我,雲卿丫頭若真……所有人都會懷疑到我頭上,不管那殺手有沒有得逞,您和我之間的關係,都疏離了。這才是那暗中之人動手的真正目的!」

  雲固安聽到這裡,冷哼一聲,倒是沒有再辯駁下去。

  場中陷入寂靜,陸鈞城當局者迷,陸雲卿坐在一邊默默聽著,倒是看出了雲固安的目的。

  殺手是誰派來的,暫時沒人說得清,雲固安一開始就沒打算等真相出來,而是藉機發難,疏遠陸鈞城。

  有這麼一個嫌隙在,定北侯再從陸鈞城手中抽離權力,不會有任何人懷疑到他的真正心思。

  自己這外祖父,還真不是吃素的。

  果然,場中安靜了沒多久,雲固安便再次說話。

  「本來,我想等到雲卿及笄之後,再提及此事。」

  雲固安望向陸雲卿,眸光瞬間從冷厲轉變為溫柔與愧疚,「雲氏商會在京城有三家,距離侯府最近的在春花坊,規模中等,有你奶奶幫你,管理起來也不難,你可願試試?」

  此話一出,除了陸雲卿之外,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驚,就連夏氏也訝然不已。

  夫君倒是捨得,居然拿一家商會給卿兒做補償。

  「奶奶……」

  陸雲卿眼眸無措,抬頭看向夏氏,似乎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其心中卻是一片安然,原來雲固安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此做鋪墊。

  若是沒有這場襲殺,雲固安遲早也會將春花坊的商會送到她手裡,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罷了。

  「答應吧,這是你應得的。」

  夏氏慈愛地撫過陸雲卿的額頭,有了商會做底子,雲卿在侯府就不是無根浮萍。

  畢竟,京城豪門家族的產業,大多都由兒子繼承,女兒是聯姻的工具,論及身家,大半的京城名媛都不及她。

  「那好,此事就定下。」

  雲固安臉色緩和下來,溫聲吩咐道:「鈞城,回頭你帶人去交接一番,挑選一些人手給雲卿,讓她好上手。」

  陸鈞城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心中一陣無力。

  雲固安居然沒給他半點反對的權力,就這麼將他苦心經營十年的商會送給雲卿了。

  他壓了壓眉心快要溢出的陰鬱之色,恭謹稱是,「孩兒這就去辦。」

  雲固安眯了眯眼,點頭。

  陸鈞城,比他想像中能忍。

  夜色深了,陸鈞城很快離去,他現在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泄,不適合住在侯府,直接藉口辦事,去春花坊的商會住下。

  夏氏親自將陸雲卿送回院子,才與雲固安一同回了房間,一路上都沒給丈夫好臉色。

  回屋後,夏氏坐下來抬頭看著雲固安,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質問,「殺手,是不是你派的?」

  雲固安臉色一僵,沉默半晌,語氣蕭瑟地回應:「我就算再心狠,也不會拿孫女性命做賭注。」

  夏氏挑眉冷笑:「那你在猶豫什麼?害死雲舒還不夠,連雲卿也不放過?」

  雲固安心中狠狠一震,這次沒有猶豫,「不是你想得那般……」

  「那又是哪般?」

  夏氏眼中含淚,投向雲固安的視線仿佛成了刀子,「雲固安,你別自作聰明,拿雲卿當靶子,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這麼多年了,沒人比我更了解你!

  雲峰戰死,你面不改色;雲舒失蹤,你沒有掉一滴眼淚。我真的受夠了!」

  嘩啦!

  桌邊的茶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像是摔碎了雲固安的心臟,一瓣瓣的,生疼。

  「若是雲卿她……不論是誰動的手。」

  夏氏憔悴的面容漸漸冷下來,冷若冰霜,「我們就和離!你繼續當你的定北侯,我回我的皇宮,當個冷冷清清的時清郡主,沒什麼不好。

  雲固安,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嫁給你!」

  夏氏說完,轉身回了裡屋,背影透著佝僂與疲憊。

  雲固安定定地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在他眼中消失不見,嗓音低啞,眼中的愧色都被壓在了最深處。

  「時清……」

  雲固安喉嚨滾了滾,只喊出一個細弱蚊蠅的名字,便再沒了下文。

  第二天一早起來,陸雲卿換好衣服和夏氏一起出門去春花坊的雲氏商會,明顯感到周圍的守備力量強了數倍不止。

  「總歸還有點良心。」

  聽到夏氏低哼一聲,陸雲卿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她笑盈盈地扶著夏氏上了馬車,細心地替她理了理微有凌亂的一絲白髮,動作溫柔得很。

  夏氏生了大半夜的氣,頓時消散一空。

  「雲卿,商會可不是那麼好管理的。」

  夏氏拉住陸雲卿的軟軟的小手,握在掌心,只覺心中一片安寧溫暖,口中叮囑道:

  「你的身份雖然高貴,可商會是講究本事的地方,有人會敬你,卻不會服你。你年紀太小,去商會要以學習為主,萬不可自恃身份,失了人心……」

  夏氏溫聲提點,說了很多。

  拋去其他不談,陸雲卿能從小接觸商會並不是壞事,她承認的孫女當然不會成為聯姻的工具,學點本事是好的。

  為此,夏氏早就在與寒梅學府那邊溝通,用不了多久,陸雲卿就能和李鳶那丫頭一起入學了。

  陸雲卿靜靜聽著,絲毫不覺得夏氏話多惹人煩,反而有些享受。

  來自長輩的關切教導,於她而言,相當稀奇。

  不論夏氏是否將她當成替代品,夏氏對她的關心從未有假。

  春花坊距離侯府很近,不到盞茶時間,馬車就到了目的地。

  陸雲卿一下車,就看到門口站著三名的華袍中年男子,神態相當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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