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仵作池平

  第95章 仵作池平

  池平輕輕的嗯了一聲,朝著那河面看去,「殿下,起風了。Google搜索池家會是第二個盧家嗎?」

  周羨搖了搖頭,「不會。」

  池平沒有接話,兩人就靜靜地站了許久。

  「你知道雛鳥吧?」周羨突然說道。

  「今晚常康會送一個人,到你身邊。他有些心智未開,宛若孩童,卻是個有來歷的,日後定有大用,你帶著他」,周羨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朝著山下行去。

  池平望著他的背影,恭敬的行了個禮,沉聲道,「諾。」

  池平回到衙門的時候,一眼睛就瞧見了翹著二郎腿坐在庭院一角里喝茶的池時,她的腳邊擱著一個炭盆子,火燒得旺旺的,一旁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個小團桌,放了一些盛平特色的茶果子。

  案子尚未了結,四周都亂糟糟的,唯獨他一個人坐在那裡,仿佛在自家的後花園子裡。

  池平囧著一張臉,走了過去。池時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他這個做哥哥的,覺得臉上燙得慌是怎麼回事?

  「九弟,你不會覺得不自在麼?」池平低下頭去,眼睛往四遭看了看,趕忙縮到了池時身邊。

  池時遞給他,不對,應該是塞給他一個茶果子。

  「又撒謊,又讓弟弟在這裡等的人,都沒有覺得不自在。我這麼誠實端方的人,有什麼好不自在的?」

  池平有些訕訕,「九弟隨我來,在這縣衙里,我有一間小屋子,雖然有些寒酸,但至少可以避寒。」

  池時站了起身,如果可以,誰願意數九寒天的坐在庭院裡。

  他本來是要回京的,但盛平的事情一大堆,池平這個仵作定是脫不了身的,她有些問題,必須問清楚了,方才有心思,去查旁的案子。

  池平沒有撒謊,這的確是一間很小的屋子,裡頭堆滿了書,進了兩個人,都覺得擠得慌。

  「九弟還請恕罪,兄長並沒有故意隱瞞什麼,那松兒之事,的的確確是因為張小年性格太過傲氣,無奈之下方才撒的謊。松兒在我心中,與我親子無異。」

  池時皺了皺眉頭,「誰同你說這個?我想問的是,你乃是池家的仵作,為何一問三不知?池家仵作必修的功課,你都沒有看過麼?」

  「你口口聲聲說,有心此道,可我瞧著,不像那麼回事。池家的廢物仵作很多,不差你一個,你若是覺得勉強,就趁早回家躺著算了,像我爹一樣。」

  池平嘴角抽了抽,「你以前在祐海,也是這麼說其他哥哥們的麼?」

  他們怎麼不打死你,你不知道自己排第九?

  池時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實話實說,有何問題?哥哥們都覺得我說得極對。」

  池時說著,聲音低沉了起來,「有的人覺得仵作很低賤,推官很渺小,可是,他們才是接觸兇案的第一人。仵作同推官不做人,閉著眼睛驗屍,胡亂抓人,但凡劉仵作的良心沒有被狗吃……」

  仵作做的事,很渺小,可是對於被害者而言,是他們唯一發聲的機會。

  池平聽完,苦笑出聲,「我實話實說,九弟莫要罵我。盧松的父親,與我乃是同窗。你知曉的,以前池家並沒有這樣的一條規矩,說是每一房都至少要有一個男丁,來當仵作。」

  「當年祖母同姨娘爭得厲害。祖母出身侯府,一心想要通過科舉,改變池家,瞧不上做仵作的,覺得沒有出息;祖父則是認為,池家乃是靠當仵作才有了今日,不能丟了祖宗基業……」

  池時聽著,點了點頭,的確如此。老太太生了頭兩個兒子之後,一心讓他們讀書,都沒有學仵作,同池老爺子的關係日漸緊張。

  在這場戰爭中,很明顯,是池老爺子贏了。池家多了一條家規,每一房都必須有一個男丁,來當仵作。

  「你知道的,我們長房三個孩子。大哥同八弟,都是嫡母所出,唯獨我一個庶子,自是逃不脫。九弟聰慧,哥哥自是不好意思騙你。」

  他說著,嘆了口氣,從木架子上抽出了一本《中庸》,遞給了池時,「九弟你一瞧便是明白了。」

  池時接過那書,翻開來看,只見上頭工工整整的寫著蠅頭小字,幾乎寫滿了書的所有空白之處,乃是讀書人對於書的註解與體會。

  「頗有見地,這本書很適合你」,池時一語雙關道,將書還給了池平。

  她見過池瑛的書,池平不如池瑛,但勝尋常人良多。

  池平接過書,胡亂的將它塞了回去,有些羞愧的低下頭來,「我勝大兄良多,嫡母自是不願讓我出頭。九弟乃是嫡出的,不知道庶子在家中,有多如履薄冰。」

  「那會兒我心高氣傲,旁人家中,聰慧如你我,有那金榜題名的本事,恨不得割肉餵血的,將他供養出來,領著全家人,出人頭地。」

  「可我們池家,不缺銀錢,為何要墨守成規,斷絕我唯一翻身的機會?我惋惜張小年,因為看著他,就像是看到自己沒有完成的夢似的,可惜他……」

  池平說著,嘆了口氣,「在盧家被滅門之前。我是壓根兒不想當仵作的,我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想著指不定哪一日,也能夠像二伯一樣,大器晚成,一舉高中。」

  「嫡母見我如此,自是樂意。盧家滅門,盧松的姐姐盧慧逃過一劫,她知曉我與她父親曾經同窗,乃是至交。知曉我是仵作,求我前去驗屍查案。」

  「她當時看著我的眼睛,宛若一根利刃,直接戳破我的這麼多年來,心中幻想的假象……當時我就想,若我是九弟就好了……」

  池時哼了一聲,池平不知道何時,早已經淚流滿面。

  「你想什麼呢?像我這樣連續九年胸口碎大石奪頭魁的人,祐海往前數五百年,往後數五百年,都不會有第二個!」

  池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一哭一笑,王八搭灶,灶一垮……你的假象被戳破這麼久了,你還學成這樣,我覺得你還是不當仵作,繼續躺著的好!」

  「你的池氏要義呢?有何不明?」

  池平瞬間哭喪了臉,「被燒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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