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恭迎將軍回府

  鎮遠將軍掛上了紅綢,護衛僕從們整整齊齊的站在大門兩側,恭迎將軍回府。

  等江執他們走到大門口,鞭炮便放了起來,同時擺上火盆,讓江執跨過火盆,祛除霉運!

  在灑上柚子水,祛除晦氣!

  「恭迎將軍回府。」

  「恭迎將軍回府。」

  一聲蓋過一聲的恭迎聲音,響徹整條長巷。

  江執站在台階上,仰頭望著懸掛屋檐下的朱漆色的牌匾,鎮遠將軍府,五個字矯若驚龍、鐵畫銀鉤,十分剛硬,像足了他們將軍府的骨氣!

  寧可頭破血流,也不求饒認輸。

  他將這塊牌子掙了回來!江家的榮耀回來了!

  祖父,爹,你們可看到了,我將這塊牌子掙回來了!這塊牌匾陪伴了他們江家近兩百年,兩百年間的每一代都沒有愧對這張牌匾,都對得起江家的門風,對得起江家的祖訓,對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

  江家的忠心。

  江家的心酸。

  江家世代人的英魂與血淚,都在這一塊牌匾體現得淋漓盡致。

  江執鼻子泛酸,眼中泛著淚,回來了,回來了。

  鬧鬧也情不自禁的想哭,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這塊牌匾歸來的意義,也知道為了這塊牌匾歸來,他們付出了多少。

  他們江家人從來不是只會打仗的莽夫,也不是什麼貪權之輩,他們祖祖輩輩做的都是為了保衛國家,保衛邊關,保衛南周幾千萬的百姓。

  被誣陷,被猜疑,他們也無怨無悔,只要守護了百姓,守護了他們的家,就算讓他們去赴死也在所不惜。

  沈小婉看著江執和鬧鬧望著牌匾,眼中又泛起了冷花,江家所有人都有著最崇高的骨氣和節操,無愧天下,無愧百姓,唯一愧對的便是家人。

  沈小婉知道懂他們這種武將氣節,懂軍人的責任感,所以她擔憂操心,卻從來不會責怪於他們,既然選擇了,就該勇往直前。軍人是沒有退縮的!

  沈小婉抹了抹眼淚,拉了拉江執的手,「回家吧。」

  「嗯,進去吧。」江執牽著沈小婉的手,回了他離開六年多的家。

  家裡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樣子。

  正廳的畫,遊廊旁的畫,正院裡的琉璃窗,還有窗前的躺椅,都是江執熟悉的樣子,他的妻子孩子們沒事的時候就坐在這扇琉璃窗旁說話曬太陽。

  他腦中已經浮現出妻子坐在躺椅上,幾個孩子坐在一側,小閨女在旁邊鋪滿薄毯的地上爬來爬去,一家闔樂。

  對,女兒,江執想到妻子在信中給自己描述的糖糖的小模樣,乖巧又聰明,很可愛,朝四周看了一眼後道:「懶懶他們還未回來?」

  「還沒。」沈小婉道。

  「爹娘,我這就去接三弟和妹妹回來。」小寶說著就往外跑,鬧鬧也跟著去,「娘,我也去接妹妹。」

  二人走後,江執與沈小婉肩並肩的坐在床邊處,「女兒長得可像你?」

  沈小婉搖頭,「不太像。」

  江執有一絲失望:「我希望她像你。」

  「像我像你又有什麼關係?是咱們的女兒不久好了。」沈小婉含情脈脈的望著江執,「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江執緊緊的摟住她,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你平安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沈小婉輕輕的捶著江執的胸膛,「但是我又很討厭你。」

  江執一愣,心中很不安,「討厭我什麼?」

  「你為何要寫放妻書給我?你憑什麼問都不問我就寫這麼一封放妻書?」沈小婉氣惱的推開江執,哭著問道:「你怎麼就認為我沒有了你會過得更好?」

  「我不想你有事。」江執抬手為她擦去眼窩裡的淚,「我想你活著。」

  沈小婉知道江執是為了她好,不想連累她,這讓她怨不起也恨不起來,可越是知道心底越難過。

  江執不想她有事,她難道又想讓他有事嗎?

  他若是有什麼個萬一,她一個人又怎麼活得下去?她就算活著心也死了,會念一輩子,想一輩子,哭一輩子,難過一輩子。

  「幸好你沒事。」沈小婉趴在江執的懷裡,哭得不能自己,這一刻,她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難過,所有的想念,所有的情感全部都哭了出來,再也無法像在外間一般用力的隱忍著,哪怕流淚也只允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聽著媳婦兒壓抑著又透著欣喜解脫的哭聲,江執心痛得無法呼吸,他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唯一的動作就是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用力的抱緊她,用力量告訴她,他在,他回來了,他愛她。

  等到沈小婉哭完了,發泄了所有的情緒,恢復了平靜,拿著手絹擦乾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江執胸膛上的那一片濕潤,「換身衣服吧。」

  江執伸手輕撫她的臉,「還難受嗎?」

  沈小婉搖搖頭,「這些天一直過得心驚膽戰的,哭過了心底便暢快了。」

  「是不是哭得很難看?」

  「不難看。」江執輕輕托著她的臉頰,「很心疼。」

  沈小婉擠出一抹笑,「那以後一直陪著我。」

  江執點頭:「好。」

  哭過了心情舒坦了的沈小婉笑著起身,催促著江執去換洗衣裳,「在大牢中多久沒有洗澡了?都臭了,趕緊的洗澡去。」

  江執抬手聞了聞,是有些臭了,赧然一笑,「好,我這就去洗。」

  「不用。」江執一人進了淨房裡清洗。

  沈小婉看著他逃似的背影,臉上浮出一抹擔憂,她知道他為什麼不讓她幫忙,因為他身上都是傷,沒有癒合的傷。

  沈小婉坐在床邊,安靜的待了一會兒,等裡面的水聲停了才起身,從柜子里拿出金瘡藥和白布,又拿出一套新的衣服,然後進了淨房。

  江執聽到她的動靜立即將衣衫穿上,回頭看著她手中拿著的金瘡藥,知道她是知道了。

  「藏什麼?我還不知道你嗎?」沈小婉上前為江執寬衣,「我給你上藥。」

  江執道:「沒事,我自己來。」

  「背上的你上不了藥。」沈小婉已經看到他背上的傷痕了,都是鞭打的傷痕,沒有處理所以全部都在發炎。

  沈小婉心疼極了,為他塗藥的手都在顫抖,「誰打的?」

  江執說:「已經死了。」

  魏思宗?沈小婉冷笑,「罪有應得!被滅口都是便宜他了。」

  「嗯。」江執任由媳婦兒擦著藥,體會著她的溫柔。

  沈小婉給他擦藥的時候,看見身上還有不少傷疤,都是太和六年她回京之後添的。

  「幸好都沒事了。」沈小婉輕輕的在他後背上親了一下,然後從後面抱著他,「幸好沒事。」

  江執低頭看著放在自己腹處的手,大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上,是啊,活著回來了,回到她的身邊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