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清風徐徐,順著打開的窗戶吹進屋裡,帳帷輕輕的晃悠,光影斑駁,折射在糖糖和懶懶白皙如玉的臉頰上,俊秀安寧。
懶懶一直垂著頭,一心一意的拼魯班鎖,清風吹動著他的頭髮,卻影響不了他分毫。
沈小婉站在門邊,看著懶懶入神的模樣,嘴角不由自主的洋溢起笑,兒子女兒,歲月靜好的模樣,若是江執和鬧鬧也在家便好了,那便真的一家安好了。
大概是她的視線太過熱切,懶懶很快便察覺到她在那兒了,抬頭衝著她甜甜的一笑,「娘。」
「怎麼不和糖糖一起睡會兒,別累著了。」沈小婉道。
「娘,我不累的。」懶懶放下手中的木塊,「娘,您都處理好了?」
沈小婉道:「都是些小事。」
懶懶想了想,問道:「何管家去邊關了?」
沈小婉嗯了一聲,「怎麼知道的?」
「猜的。」懶懶知道自己昨日那一爆炸應當是對爹有幫助的,「希望能幫到爹。」
沈小婉輕輕的點點頭,「能的。」
「那就好。」懶懶笑了笑,能幫爹更輕鬆的打仗,爹就能早點回家,二哥才能早點回家。他知道娘多擔憂爹和二哥,也知道娘有多希望爹和二哥回來,只要能幫爹打贏這場戰,只要能贏,他受點傷,骨頭斷了又算什麼。
因為懶懶腳不能動,中午用膳也是在懶懶屋子裡用的,陪著他一起吃飯,免得他一個人孤單。
中午廚房專門給懶懶頓了豬骨補湯,懶懶吃得膩得慌,便把骨頭夾給安安吃,「安安,給你啃骨頭。」
安安伸手蒙住自己的碗,姨姨說了骨頭給哥哥吃補身的,他不要。
懶懶實在是不想吃了,「安安,聽話。」
「怎麼不塞給你妹妹吃?」沈小婉看得好笑,「吃哪補哪,多吃裡面的骨油,你的腿好得快。」
這古代的豬都是沒有餵飼料餵藥餵轉基因糧食的生態豬,不是兩三個月就催肥長大的,全是吃天然野草長大的,需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長大,肉香骨頭硬,是絕好的補品。
「哦。」懶懶沒法,繼續啃骨頭吸骨油,吃哪補哪,希望明天就能站起來了,「娘,整日在床上,坐久了好疼。」
「先忍兩天。」沈小婉道:「等過兩天給你做的輪椅坐好了,再推你出去曬曬太陽。」
還有兩天啊,懶懶心底嘆氣,雖然他日日待在屋裡也沒事,但上茅房去書房卻還是要自己去的,現在躺在床上不能下床,實在覺得不方便。
「好了,安安心心的躺著,其他的別瞎想。」沈小婉讓人收拾了桌子,又讓懶懶睡午覺,隨後又帶著糖糖安安回去午歇。
等下響時,懶懶的書院的同窗便上門了,方琛和文曄得知懶懶生病了,特意提著特意繞遠了去鬧市買的吃食上門探望,原以為不過是普通風寒,卻不曾懶懶竟然腿折了。
「好好的怎麼就折了呢?」方琛本來就是個話多的,一進屋就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別是昨日從書院回來後背著我們去翻小姑娘的院牆被狗咬斷的吧?」
與懶懶熟悉之後,方琛說話十分隨意了,玩笑葷話噼里啪啦往外冒,八九歲的小孩兒早熟得不得了。
「瞎說什麼大實話。」文曄溫柔許多,嘿嘿嘿的傻笑。
懶懶嫌棄的瞥了二人一眼,兩個大傻子,轉頭看向旁余的幾個同窗,「你們要說什麼?」
幾個同窗齊齊搖頭保命,「我們聽夫子你生病了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你腿出了問題,這是怎麼回事?昨日不是還好好的?」
懶懶將手放在床上小桌上,「不小心摔的。」
「那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同窗道:「傷筋動骨一百日,你這是要九月才會回書院?」
「好了便回。」懶懶道。
「再有幾日便放消暑假了,等到八月里才會回書院,到時候你回來也正合適。」同窗道:「今日過來也是想與你道別,之後幾日和消暑假便不過來看你了,我們幾個莫約要與家人一道回鄉。」
懶懶看著幾個同窗,幾人家世雖不尊貴,卻也是官宦子弟,「回鄉做什麼?」
「家中祖母大壽,我需回鄉為祖母慶賀,來回近兩月時日。」
又一人道:「我是隨我父親去安州辦事。」
「我亦是回鄉,要去給我姨母家住些時日。」
懶懶點了點頭,「那一路平安,早日歸來。」
「嘉言開口必是佳言。」幾個同窗拱手道謝。
幾個同窗留了一會兒便先離開了,他們都住在外城,回家要許久時間,再不走就天黑了。
方琛和文曄倒是留了下來,「消暑假時,我們會與聖上和太子殿下一道去避暑之地。」
「聖上身子好了?」懶懶隨意的問道。
「應該快好了吧。」方琛也不知道,只是偶爾聽到一耳朵罷了,「去避暑之地也是休養身子。」
「這倒是。」懶懶點了點頭,「你們都去吧,左右我是去不了的。」
往年盛夏出京去避暑時,懶懶一次都沒有去過,一開始爹在京城的時候他年紀小不能去,後來長大一些了爹便一直在邊關,爹不在家,沒有召令娘也不能去,而且家裡綠蔭蔽日十分涼快,也不需要專門去避暑。
以至於他都九歲了還未去過。
不過他也不稀罕,他一路走過的州府甚多,比之文曄方琛見識的更廣,是以他對於聖上同去避暑並未多大在意,只有剛入朝為官的人才會認為同去避暑甚為榮耀吧。
誰不知道每年避暑之時會發生不少小齟齬。
「要是可以我倒是不想去。」文曄說道。
懶懶道:「怎麼不想去?多少人盼著去還沒有機會呢。」
「誰想去便讓誰去。」文曄冷哼一聲:「還不如我在家中有樂趣。」
「我看你是被氣著了吧。」方琛與懶懶說道:「他祖父竟然為了一外人責罰他。」
「為誰?」懶懶詫異,據他所認識的文曄待人有禮,天賦極佳,在文家極為受寵,文丞相竟然會為了外人責罰他一個麼房的嫡孫子?
「魏思宗,新科狀元。」方琛道。
懶懶微斂眼瞼,掩下眼眸中的暗光,「你犯了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