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婉覺得此刻的洪氏很可憐，像是剛從一個夢裡出來，夢碎了，周圍的一切都現實得逼真，讓她無所適從。
這個比喻或許不對，應該是說像是一個全職媽媽在孩子們長大了去念書了之後想出去找份工作，可面試時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自己以前明明也是很優秀的，而現在一家一家的公司都不要她，她沒有辦法了。
看著洪氏落魄離開的背影，沈小婉很心疼，卻又十分慶幸，洪氏是將軍夫人，不需要去改變什麼，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勛貴夫人。
而自己呢？
還是別去給江執添亂了，她什麼都不會，她不會打仗，不懂兵法，除了會畫畫會做衣服會設計一些衣服之外，她能做什麼呢？這些根本沒用，她去了根本幫不了他們，反而會給他們拖後腿，還要讓他們回過頭來保護她。
她如果是理科生就好了，會做炸藥就好了，會做生化武器就好了，會做槍枝彈藥就好了，可是她不會這些。
現在沈小婉是恨不得自己上輩子學的理科，知道做炸藥的原理該多好啊。
炸藥到底是什麼做的呢？沈小婉皺著眉挖空腦袋的深想著。
晚些時候懶懶從書院回家時見沈小婉托著腮坐在窗邊發呆，關切的問她怎麼了？
沈小婉搖頭說：「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懶懶不信，「娘您的眉頭都起皺紋了。」
「什麼？」沈小婉忙捂額頭，「不會吧？娘真老了？」
「騙您的。」懶懶拉了一張小凳坐到沈小婉的跟前，「娘，您與兒子說，兒子幫您想想辦法。」
「大人的事小孩兒莫搗亂。」沈小婉不想懶懶摻和這些事。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娘您別小瞧人。」懶懶狡黠的眼睛轉了轉，「娘，您愁的是不是邊關打仗的事情？」
沈小婉抬了下眼皮，沒說話。
「看來兒子是猜對了。」懶懶點了點頭，「娘，您別多想，依照爹的本事必定能打敗戎族，安然歸來的，您別瞎想。」多想也沒用，隔得十萬八千里遠，想幫忙也幫不上啊！
沈小婉長長的呼吸了一下，「娘在想若是有一種能炸開山的東西就好了，能幫你爹不少忙。」
「炸開？」懶懶深思片刻，「煙花嗎？一下子就在天上炸開了，五顏六色的還怪好看的。」
頓了頓又笑道：「娘，這邊關打著仗，突然天上爆出了煙花，倒是挺嚇人的，說不定還能嚇死好幾個呢。」
沈小婉聽罷，抬手敲了懶懶的一下，「取笑娘？」
「兒子不敢。」懶懶正了正色，「兒子只是不知道娘為何突然會這般想，若真有能炸開山的東西早被想出來了。」
文科生一個！
沈小婉白了懶懶一眼，也知當代並無理科方面的書籍，就算有也是籍籍無名，恐怕未送到懶懶這裡。
不過沈小婉想到煙花應當和炸藥用的材料有些許雷同，要不然怎麼能在天空炸開呢？所以她想著道：「兒子，你說煙花為何能在天空炸開？」
懶懶搖頭，「許是裡面有石流黃。」
南周成硫磺為石流黃，因為硫磺多是從溫泉池邊尋到的，溫泉水流動，又是黃色，是以稱之為石流黃，平日用作醫館消毒緩瀉之用，另外則是煙花爆竹所需，其他便沒有多大用處了。
「石流黃，硫磺。」沈小婉心想硫磺是不是製作火藥的其中一種材料，然後迅速的將何西招了來，讓他去尋做煙花的工坊打聽一番。
等何西走後，懶懶則詫異的問沈小婉，「娘是認為石流黃可以製作您說的可以炸開山的火藥？」
「娘也只是猜測，卻不知是否可行，若是能行定能幫你爹的大忙。」沈小婉道。
懶懶也來了興趣，他知道娘多希望爹和二哥能平安回來，所以想盡一切的辦法想爹，所以是下，他道：「娘，那我去翻一翻工務類的書，看能不能找到法子。」
「好，去吧。」沈小婉點頭讓他趕緊去，若是能從書中找到線索，那便好辦了。
沈小婉現在恨不得自己多了解一些歷史，當初讀書只知道背四大發明是指南針，造紙術，印刷術以及自己現在急需的火藥，卻不知道將它們的製作原理死死的記住。
或許記住過，只是這麼多年早忘記罷了。
指南針造紙術印刷術南周都有，但唯獨沒有火藥，估摸著整個世界都還活在冷兵器時代。
到底是什麼呢？火藥是因為什麼造出來的？哪個年代造出來的？需要什麼原料呢？沈小婉鬱悶的直抓腦袋，她怎麼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娘，您這是在做什麼？」小寶一身官袍從外間進來。
「下衙了？」沈小婉看著小寶。
小寶點頭：「嗯，已經酉時二刻了。」
瓊林宴後沒幾日，小寶便被授官入翰林做事，因為他家就在燕京，不需要像其他學子一般回鄉祭祖，所以沒有幾個與乃至半年的假期，所以早早的入翰林當值做事了，現在已經做了一個多月了。
韓墨、陸景瑜沒有入翰林，而是入了六部做事，因為各自所屬的衙門隔得遠，平日上衙時鮮少相聚，只能等休沐時才能碰頭。
「這麼晚了啊？」沈小婉站起身看向一側的清霜，「備飯了嗎？」
清霜道：「夫人放心，夫人您中午說的幾個菜都已經備上了。」
「那便好。」沈小婉每日都會點菜，將安安他們想吃的菜告訴他們，若是沒有說，廚房就會隨意做，隨意做的也是他們喜歡吃的菜，但卻不是今日想吃的菜。
「娘剛才在想什麼？」小寶知道娘莫約是聽到宮裡的消息了，他在翰林院當值，裡面的掌院每日在大殿做事，回來之後多多少少會說起當日發生的事情，當日僅限於大家已知的事。
「在想石流黃的事情。」沈小婉簡單說了一說，「若是真能做成你爹今年估摸著就能安然回來了。」
小寶也期盼爹和二弟早日平安歸來，是以一聽娘這麼說，立即便道：「如此甚好，那我和懶懶一起找線索。」
小寶說罷便往書房去了。
望著他急急離去的身影，沈小婉笑著搖了搖頭，大兒最孺慕的便是他爹，一聽到能幫他爹的法子便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去了，她這個做娘的在小寶的心裡都沒有那麼重的分量。
沈小婉無奈的笑笑，越想越有點吃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