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婉到張家的時候,張大嫂他們還沒睡,點著一盞豆油燈坐在院子裡等她。
「哭了一下午,才睡著一會兒。」張大嫂小心翼翼的把小寶放到沈小婉的手上,「咋回事啊?咋這麼晚才回來?」
「就那天那塊沉香樹鬧得事兒,我娘把不值錢的木料當寶貝,拿去賣了不懂行的老闆五十兩銀子,那老闆長了心眼和我娘簽了文書,今兒發現不是真的沉香木,就去縣衙把我娘告了。」沈小婉簡單的說了下,「最後賠了銀子,還挨了打。」
「挨了打啊?她沒找你鬧?」
「怎麼不找。」沈小婉苦笑了一下,「不過鬧也鬧不著,又不是我去賣的,人家老闆也找不到我頭上,而且縣老爺他們都是講道理的人,只會認證據說話的。」
「那還好,你沒事就好。」張大嫂把下午的事情說了說,「你下午走後,他們都胡亂的猜測,還說你回來不了,有幾個不要臉的甚至想去你家翻找東西,我和你張大哥幫著給攔下了。」
「多謝嫂子你們了,每次都麻煩你們,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沈小婉說著將油紙抱著的燒雞塞給了張大嫂,「在縣城裡買的,一半給了村長,一半給嫂子你們,今天真的謝謝你們了。」
「你拿回去自己吃。」
「嫂子你留著吃,你要是不收我以後就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沈小婉重複說了好幾次,張大嫂才把燒雞給收下,「那嫂子收下了,家裡還有不少剩菜,你明天早上過來吃飯,這你就不能和嫂子客氣了,再客氣我這燒雞也不要了。」
「那成,就麻煩嫂子你了。」沈小婉又和張大娘說了幾句,這才抱著小寶借著月光回了自己家裡。
「娘,不走,不走。」白日裡受了驚嚇,小寶睡得也不沉,嘴裡不停的念著娘別走,聽得沈小婉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今天沈婆子就想著害她,她要是真被打了罰去做苦役了,小寶還這么小,離了她可怎麼過啊。
上輩子她雖是農村裡的,可也是備受寵愛長大的,可是到了這裡,嫁個男人也不受寵,自己也是個不受寵,怎麼這種事情都被她攤上了呢?而且沒有族人護著,她能守住自己這點小財嗎?
怎麼就有這樣的人,都是黑心肝的紅眼病患者,她賺點小錢過過自己的小日子都不行,這什麼世道啊!
沈小婉是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哭,最後哭得睡著了。
等第二天醒來時候,沈小婉的眼睛腫得都見不了人,小寶以為她的眼睛是被人打了的,當即哭著要帶小黑去要壞人。
「是娘昨晚沒睡好,這才回這樣的。」沈小婉拿帕子沾了冷水捂著眼睛,敷一敷,希望能消腫。
小寶偎依在她的身側,目不轉睛的望著她的臉,「娘,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很晚了,你都睡著了。」沈小婉又換了水,再敷一次。
小寶煞有其事的點頭,「很晚才睡,難怪娘眼睛會成這樣。」
「是呀,要早睡早起,這樣身體才好。」沈小婉重新擰了乾淨帕子給小寶擦臉,「等一下要去嬸子家吃飯,得洗乾淨一點。」
小寶想到昨天在嬸子家吃飯,然後娘就被帶走了,當即很心慌,「娘,不去吃,娘不走。」
「今天不會了,娘已經和那些人說清楚了,沒有人會來找我了。」沈小婉抱著小寶,和朋友對話一般的和他說著昨天的事情,「他們賣了假東西被人抓到了,叫娘去做證,說了幾句話我就回來了。」
小寶偏著頭,想不通:「只是這樣?那娘咋回來得這麼晚?」
「小寶還記得縣城在哪裡嗎?咱們做牛車要坐多久?來回就得一天,你說遠不遠?」
小寶重重的點頭:「遠。」
「所以娘去了又回來,要花很長的時間,所以才回來得很晚的。」沈小婉解釋著。
小寶又說:「他們為什麼那麼壞,要賣假東西?」
沈小婉說:「因為他們想賺錢,但又不誠信,所以官府的人就要抓他們。」
「那他們還會來拿娘的東西嗎?」
「不會了,他們被教訓了一頓,不會再來拿娘的東西了。」說實話,沈小婉也不知沈婆子那尿性能堅持多久,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應付他們。
「那就好。」小寶想了想又道:「他們還是還來,我就讓小黑咬他們,昨天小黑吃了不少骨頭,可以長很大很大。」
「吃了骨頭就能長很大?」
「嗯。」小寶點點頭,「小黑很聰明,知道多吃東西能長大,而且我叫它打滾它就打滾,特別厲害。」
沈小婉失笑,可別把她看見護院的狗養成寵物狗了,改天得帶著小黑去山裡跑幾圈,抓幾隻野兔子什麼的訓練訓練它的凶性。
村子裡頭因為李村長的刻意渲染,所有人都知道沈家人為了貪錢把沈小婉給害了,幸好縣令大人公正嚴明,沒有聽那老謳婆子誣陷的話。同時也知道了那木頭並不能賺錢,只是能做些簪子首飾啥的,賺些苦力錢。
只不過這話有多少人信就不可知了,反正沈小婉不怎麼在意,每日帶著小寶小黑上山晃悠著,日子倒是過得舒心。
「娘,喝水。」小寶帶著小黑在林子裡跑了幾圈,又跑了回來,舉著竹筒給正在砍柴的沈小婉。
「謝謝兒子。」沈小婉結接過竹筒喝了口水,便又放下了,活動了一下腰,又開始無患樹下的清理雜草了。
這片林子因為來人較少,林子裡長滿了雜草和荊棘,沈小婉想把整片無患樹林子都清理出來,到時候方便上肥和收果。
本來是想一把火燒了的,但沈小婉怕燒山,也怕燒掉了她的無患樹林子,只能慢慢的像砍柴一樣砍了,好在不是整片林子的雜草都這麼深,要不然十天半個月都砍不完。
「娘,小黑追野雞,厲害。」
「追到了嗎?」
小寶掐著自己的手指尖,「就差這麼一點點,它以後肯定能抓住的。」
沈小婉好久沒有吃過野味了,現在想來還有點讒,「那小黑可得加油了,以後咱們家能不能吃上野雞就靠小黑了。」
小黑汪汪叫了兩聲,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