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已起風了。
冷風迎面吹在臉頰上,颳得有點疼,但好在還能忍受,不像前段時日的寒風那般凜冽。
沈小婉依偎在江執的身側,借著他高大的身軀擋著風,眉目慈愛的望著翻身躍上馬的鬧鬧,動作矯健,宛如自小就生長在馬背之上的一般。
看著他熟練的做出不同的危險的動作,沈小婉的心跟著緊繃了起來,忍不住驚呼出了聲,「小心。」
江執扶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胸口處壓了壓,「無需擔心,他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還當什麼將軍。」
「那馬也太高了,比他個子還高。」沈小婉靠在江執的胸膛里,目不轉睛的望著鬧鬧瀟灑的身影,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了下來,「怎麼不用懶懶騎的那種馬?」
「小馬駒是給半大小子騎的,鬧鬧騎像什麼樣。」江執收回視線,「外間有專人看守,不會有事的。」
「那也不當......」沈小婉還想說,但被江執直接堵住了嘴,溫熱滾燙的觸感令她渾身一僵,整個人都被他壓在了圍欄之上。
深吻了許久,直到鬧鬧和懶懶的聲音逐漸接近時,江執才放開沈小婉,輕輕舔了舔她櫻紅的唇,「還說嗎?」
沈小婉張了張嘴,但又被吻住了,片刻後江執放開了她,等著她的回答。
連孩子的醋也吃,大將軍的心眼也太小了,沈小婉抿了抿微腫的唇,「我風寒未好,別傳染給了你。」
「不會。」江執又淺啄了一下,才將人鬆開,「靠著我,這樣風就不會吹到你了。」
「嗯。」沈小婉笑著靠著江執的懷裡,今日他穿的便衣,不像盔甲那般冰冷,只要仔細聽,就能聽到他胸膛中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砰、砰、砰,每一下跳動都讓她覺得特別安心。
鬧鬧和懶懶牽著各自的馬過來,見爹娘抱一起,頓時捂住眼睛,透過手指縫看著二人:「哎呀,哎呀,爹娘你們好歹也注意一下啊?」
被兒子打趣,沈小婉臉頓時紅了,瞪了一眼江執,然後側過身看著鬧鬧和懶懶,「不騎了?」
「怕娘您等久了。」鬧鬧偷偷瞥了一眼江執,「早知我們便待轉兩圈再回來。」
懶懶瞄了一眼二哥,分明是二哥你看見爹娘抱在一起就不騎了,故意跑過來的。
江執用手背抵住唇,輕咳了一聲,沉聲道:「時辰不早了,將馬送回馬廄,回了。」
懶懶將自己所騎的小馬駒的韁繩交給鬧鬧,然後從圍欄上爬了過來,對著圍欄里的鬧鬧道:「二哥,有勞了。」
好在馬匹都是馴服了的,鬧鬧抓著韁繩就行,也不太難做,「等著,過兩日旬休了我便回去。」
懶懶道:「今兒就回,大哥寫了信給你。」
鬧鬧道:「說什麼?」
「你回去自己看。」懶懶臉上勾起笑,「今日廚房做了紅燒豬蹄,我出門時就燉香了......」
鬧鬧咽了咽口水,比起軍營里沒啥油水的菜,他自然更想吃家裡的紅燒肉這些菜,可現下他還在訓練之中,哪能擅離職守?若是沒有指令便來開便是違背軍令,所以只得忍了又忍,「等過兩日我就回去吃。」
說著望向沈小婉:「娘,到時候您讓人多備幾個蹄子和雞腿。」
「真不一道回去?你爹也是應允的。」沈小婉道。
鬧鬧看了一眼江執,還是堅決的搖頭,這分明就是個陷阱,他若是敢點頭絕對被爹抓去掉樹上凍他一整夜,「不了,等旬休了再回去,到時候娘您可要多給我弄些好吃的。」
「好吧。」沈小婉知道他是最是遵守軍營法紀,便也不再多勸,只道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夜裡蓋好被子,莫要染了風寒。
別了鬧鬧,沈小婉與江執便帶著懶懶回城。江執拉著沈小婉的手走在前面,懶懶和婢女隨從們走在後面,隔了一丈遠,不願上前去打擾二人。
「韓大人為人正直,又一心為民,想來能將會州城妥善治理,若是能真能將道路修建妥善,也的確是利民之事。」沈小婉其實也是有私心的,若是將曲折泥濘不堪的道路修繕好,去燕京也能縮短不小時日,「你說呢?」
江執也是贊同的,光是從蒙州通往會州這段路就要花費不少時日,又窄又難行,若是下雨下雪,行路就更為艱難,修建好了對百姓確實有利。
「只是修路還不行,若是沒有營生的本事那也無濟於事。」江執道。
「確實如此。」沈小婉點了點頭,「但發掘賺錢之法還應由韓大人去查探才知曉,我想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只要因地制宜,河裡利用,應當是可行,只要官府願意幫扶,百姓們又勤勞肯干,日子便不會過得太差。」
江執頷首,「你有心了。」
「我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這些事還需要你們這些正直為官者來做。」沈小婉回以一笑。
江執捏了捏沈小婉的手指,「你做得很好了。」
「你知道我這人很懶的,只會嘴上隨便說說,重來不願去多動手的,若非為了賺錢謀生,我恐怕連香雲紗都不會去制。」沈小婉自嘲的笑了起來,「你看清了我的真面目,可有嫌棄我?」
「我嫌你作何?再說你什麼樣我還不知道?」江執自然知道妻子是什麼樣的人,她不是一個好強的性子,沒有多大的報復,比起做官家夫人,她更想偏安一隅,過安樂富足的悠閒生活。因著自己不甘心過普通人的生活,她才跟著自己顛沛流離,日日過著膽戰心驚的生活。
他有愧於她。
江執握緊了她的手,語氣里濃濃的愧疚,「是我對不住你。」
沈小婉一怔,很快明白過來,「你是我和孩子們心中的大英雄。」
「可......」江執話未說出口,沈小婉伸出手指點在了他的唇上,「我甘之如飴。」
極輕的一句話,卻情深至極。
江執轉過身望著沈小婉,目光灼灼,情深似海。
這一瞬間,二人彼此相望,沉浸在彼此的世界裡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懶懶看著脈脈相視的爹娘,心中難受,他這麼大的人站在這裡,爹娘怎麼都看不見了?他莫不是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