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就是旬休，鬧鬧訓練完向伍長說了一聲就回家了。
一進守將府的大門，鬧鬧眼眶就止不住的熱了起來，暗罵了自己一聲沒骨氣，然後大步的往正院跑去。
「娘。」
沈小婉知道鬧鬧今日回來，已經早早的等在廂房外的屋檐下，這幾日鬧鬧在軍營里的事情都被匯報到了她的面前，雖然知道他做得很好，可心底還是擔憂得不行。
想去看他，可又不敢去，怕看到他訓練時被摔打在地上的慘樣後就會不顧一切的將人帶回來，所以她沒有去。他去了幾日，她就輾轉反覆幾日睡不好，憂心至極。
當鬧鬧出現在院裡的剎那，當沈小婉看到他瘦得了很多的時候，心底難受的不行，感覺像有刀子在挖心口的肉一樣，這才幾天啊，她養的白白胖胖的兒子怎麼就暴瘦成這樣了？
「怎麼瘦成這樣了？」沈小婉捧著鬧鬧的臉頰，「是不是沒有吃飽？」
聽著娘關心的口吻，鬧鬧眼淚刷的一下流出來了，撲在沈小婉的懷裡小聲抽泣著，小聲的喊著娘。
「怎麼了？是不是受了大委屈？」沈小婉回憶著下面的人報上來的消息，沒有人說鬧鬧在軍營里被老兵欺壓的事情啊，「和娘說，娘給你做主。」
「沒有。」鬧鬧擦了擦眼眶，「就是想娘您了。」
沈小婉拍拍鬧鬧的頭，「娘也想鬧鬧，莫哭。」
「娘，我沒哭。」鬧鬧覺得很難為情，偷偷的擦乾眼淚，「就是太冷了，流鼻涕了。」
沈小婉也不拆穿他，「快進屋，別站外間吹冷風。」
鬧鬧嗯了一聲，跟著沈小婉進屋，在火盆邊上坐著，真暖和。回家真好，家裡有娘，娘又關心疼愛自己了，娘不生自己的氣了，剛剛還給他擦臉來著。
「累不累？都累瘦了。」沈小婉問他。
鬧鬧揉揉鼻尖，沒說實話，「不累的。」
沈小婉又問他：「都做了什麼？」
「每天都輪換著訓練，上午訓練完了，下午就去鏟雪巡邏運柴，要是上午出去了下午就訓練。」鬧鬧一一細數著自己幹過的事情，「伍長說我太矮了，怕我巡邏運柴的時候掉入雪堆里爬不出來，就不讓我去。」
鬧鬧想了想，又說：「伍長長得很兇，但對我挺好的。」
看在你爹的份上罷了，沈小婉沒直說：「那吃的什麼？」
「粗糧饅頭，還有白蘿蔔，裡面有羊肉片，打飯的師傅看我年紀小就專門給我多舀幾片。」鬧鬧越說越小聲，娘以前就說過軍營里過得苦，吃不飽吃不好，他還不信，現在才知道娘沒有騙他，以前他去軍營里都是和爹一起吃飯的，爹吃的飯食都是軍營伙房師傅專門炒的，有肉有米飯。
「難怪餓瘦了。」沈小婉心底嘆了口氣，但也沒多說，「若是受不住和娘說。」
「我受得住的。」鬧鬧不想給爹娘丟臉，也不想就這樣服輸，他可以堅持下去的，「娘，懶懶呢？」
「懶懶還在上課。」沈小婉看了看沙漏，「現在應該下課了，他這幾日都念叨著你，你快去尋他吧。」
「好，那娘我去看看他。」鬧鬧起身跑回院子，半道上遇到了沖回來的懶懶，兩人激動的抱在了一起。
「懶懶。」
「二哥你回來啦？」
「二哥，你身上好臭。」懶懶捂著鼻子退開，「二哥你是不是掉糞坑裡了？」
「你才掉糞坑裡了。」鬧鬧拉了拉自己的小包袱，裡面全是換下的臭衣服和臭襪子，他想洗來著，可都結成冰了，要燒火化成水來洗才行，可伙房的人沒柴火，不給水，他又沒帶這銀子去就沒沒洗成。
懶懶湊近看了一眼，「全是髒衣服啊？」
「二公子把衣服給奴婢吧。」杜鵑笑著看著鬧鬧，「後廚已經在備飯了，二公子先去沐浴更衣，然後再和三公子去飯廳用飯。」
衣服太髒了，鬧鬧不好意思給杜鵑看到了，「我拿回去理理。」
杜鵑見狀，笑著應下，「那奴婢待會兒讓人來取。」
鬧鬧和懶懶哥倆回了院子，「霍叔不在家？」
「霍叔去會州城了。」
鬧鬧哦了一聲，「在家有沒有聽娘的話？」
「我一向都是聽娘的話的。」懶懶將書放到桌子上，「二哥，你在軍營里有沒有被人打？」
「誰打我啊？」鬧鬧不懂懶懶怎麼這麼問。
懶懶說：「娘說的小兵都要被老兵欺負教訓的。」
鬧鬧沒有遇到：「沒有啊，他們看我年紀小他照顧我。」
懶懶啊了一聲，想了想，「那他們肯定是知道你是爹的兒子，所以沒有欺負你。」
鬧鬧坐在板凳上，沉默的皺起了眉，難道真是這樣？
「哎呀，我就是隨便說說，萬一他們就是因為人很好呢。」懶懶忙改口，「娘總喜歡危言聳聽嚇唬我們。」
鬧鬧沒吱聲，他覺得娘沒有危言聳聽。
這時送水的侍衛抬著水進來把浴桶裝滿了，「二公子，水備好了。」
「好。」鬧鬧回神，和懶懶說了一聲，「我先洗澡了。」
「快去快去。」懶懶忙不迭的揮手，「洗乾淨一點。」
等從頭到腳的洗過澡之後，鬧鬧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像洗掉了厚厚的一層污垢似的。
洗完澡換上了常服出來就看見懶懶正在擺弄他的盔甲，「你幹什麼呢？」
懶懶把盔甲放下，「二哥，你這盔甲一點都不合身。還是竹子棕皮做的，不像爹的盔甲是亮晶晶的他貼片。」
「爹是大將軍，他的盔甲自然是好的，小兵的盔甲都這樣，有的還沒有盔甲呢，這還是伍長千辛萬苦給我找到的。」鬧鬧拿著濕帕子擦拭著盔甲，「等我再長高一些就穿得上了。」
懶懶看了一眼盔甲尺碼，那至少還得等幾年。
「走吧，我都餓了。」鬧鬧推著懶懶往外走，「也不知道娘有沒有給我準備很多雞腿。」
懶懶小跑著往前，「沒有，雞腿都被我吃光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吃了？」
懶懶回頭挑撥離間，「你一走，娘就把雞腿全做給我吃了。」
「娘才不會這樣。」鬧鬧追了上來，捁著懶懶的脖子，「你敢挑撥我和娘的關係，待會兒娘會收拾你的！」
「娘還生你氣呢，怎麼可能幫你。」懶懶拿屁股撞開鬧鬧，「別捁著我，我都快要喘不過氣了。」
鬧鬧鬆開他的脖子，「娘早就不生我氣了，你哄誰呢！」
懶懶細細瞅了瞅二哥的眼睛，泄氣的哎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沒去見娘呢。」
「二公子一回來就見過夫人了。」一直等候在飯廳的杜鵑笑著將二人迎進廳內，「公子們快入座，飯菜馬上就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