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他們日夜兼程的花了近一月的時間趕到了會山關。
會山關內一片落敗之景,到處都是落敗不堪,路邊上稀稀拉拉的擺著幾個攤販,鮮少人問津,過往的路人滿臉戒備的望著行過的馬車,擔憂是什麼人來了,這裡沒有燕京城十分之一的繁華。
聽聞當年與戎族開戰之時,會山關這座城已經被戎族占了,南周大軍退到了幾百里之外的會州城,後來極力奮戰才奪了回來,只是經過戰事摧殘之後,會山關這座小城再也沒有恢復過來。
「夫人,到了。」杜鵑掀開帷幔,「聽人說老爺就住在這個守將府。」
沈小婉下了馬車,將懨懨無神的懶懶從馬車裡抱出來,這些日她們一路疾行,硬生生將近兩月的路程縮小到了一個月,半道上幾乎沒有去尋客棧休息,趕車馬的人都是替換著,以免耽擱了時間。
所以一行人都極為憔悴,也邋遢極了,除了鬧鬧精神還算好以後,其他的人都疲乏得懨懨無神了。
有人通報之後,很快就有人將他們領了進去。
「江將軍已於半月前醒了,現在人在軍營。」說話的是府上的一位守衛,因為江將軍和王管事他們都不在家,所以他便暫時引著人進入大堂里坐著,先盯著,若是奸細的話就抓起來,「我已派人去軍營通知,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沈小婉急急問道:「他去軍營了?他的傷好了嗎?」
這些守衛並不認識沈小婉,也不知道她是江將軍心心念念的妻子,所以並不搭理,沉聲喝斥道:「軍要機密,不是你們隨便問的!」
鬧鬧沉下臉,「不准你凶我娘!」
一直趴在沈小婉碗裡的懶懶小聲抽泣著,「娘我好難受,我想睡覺。」
沈小婉也顧不得與守衛計較,忙哄著懶懶,「哪裡難受,和娘說?」
「我們夫人是將軍的夫人,你膽子真大竟敢以下犯上!」杜鵑呵斥著守衛,「速速帶我們去後院,三公子身子不適,需要休息。」
守衛臉色一變,相互對視一眼,難道真是將軍夫人?這可如何是好?可他們依舊不敢隨意將人放入,堅持道:「我們已經派人前去通報,等將軍或是王管事回來確認身份才行。」
杜鵑還想說話,但被沈小婉制止住了,軍有軍規,家有家規,若是什麼都不問就直接放他們入內,那他們才是要被軍法處置,「軍規如此不必再說。」頓了頓又道:「一路趕路已是飢餓疲憊,勞你帶我的婢女去後廚備些清淡食物過來。」
守衛見這位夫人如此講理,頓時鬆了口氣,於是便帶著杜鵑清荷去廚房的方向了。
在得知江執已經醒了還去軍營的剎那,沈小婉便鬆了口氣,能去軍營肯定人就沒有大礙了,一直緊繃著的弦也鬆了一些,但卻不敢全部鬆弛掉,因為他還沒有回來。
杜鵑他們剛離開還沒半盞茶功夫,一個守衛便領著王二匆匆回來了,王二一進屋就便看到沈小婉和二位小公子,頓時跪下請安,「屬下叩見夫人。」
其他一直看守著沈小婉她們的守衛臉色均十分僵硬,糟了,真是將軍夫人,這下可怎麼辦?剛才他們語氣那麼凶的看守著她們,會不會被夫人軍法處置?
沈小婉現在可無暇管這些人的小心思,見王二回來了心底也是鬆了口氣,「速速安排院子,將劉太醫請過來。」
劉太醫他們有官職和聖旨,入城之後就直接住在驛館之中的,她們便來了守將府。
王二立即將去辦。
守將府不大,就是個小三進,又小又緊湊。王二直接進沈小婉等人領進了江執住的正院,至於二位公子則住在正院旁邊的院落,一出院門就能碰見。
八月的天還不冷,洗澡水不用太熱,很快就送過阿里了,鬧鬧洗過澡換了乾淨的衣裳人看著也精神了許多,但懶懶就不行了,窩在沈小婉的懷裡不願意動彈,還發起了燒。
劉太醫連日趕路也病倒了,王二隻好請了城內的大夫過來,大夫把過脈只說是連日奔波太過疲憊了,開了兩副藥先喝著,等燒退了就好了。
至於鬧鬧則好生修養兩日便可,不需要再單獨用藥了。
「來,乖了,喝藥了。」沈小婉拿著勺子小口小口的餵給懶懶喝,「喝了就好了。」
懶懶生病的時候小孩子脾氣就很濃,怎麼也不願意喝藥,「娘,爹在哪裡?」
「在軍營里。」沈小婉還沒有來得及細問王二,懶懶就已經發起了燒。
「他知不知道我們來看他,他怎麼都不回家?我想爹了。」懶懶頭很燙,燒得難受,眼淚不停的往下流,「他都不回來。」
「王二已經去軍營找你爹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沈小婉低頭親了親懶懶的額頭,「你爹得到消息肯定很快就回來了,他肯定也想咱們了。」
一路趕路,很艱辛,懶懶很不舒服很難受他都沒有抱怨,因為他知道爹受傷了,他們要儘快趕過去。
「咱們先把藥喝了,等你爹回來的時候你就不難受了,到時候你爹看著咱們懶懶健健康康的的肯定很開心的。」沈小婉又給他餵藥,「喝完了咱們就吃甜甜的蜜餞。」
「蜜餞在路上都吃光了。」懶懶說。
沈小婉說:「剛才娘又讓人出去買了,咱們嘗嘗邊關的蜜餞和咱們京城的蜜餞味道是不是一樣的。」
懶懶乖乖的聽話,捏著鼻子喝完了藥,吃了一塊兒剛買回來的蜜餞,「娘,沒有燕京的好吃,一點都不甜。」
「不甜啊?那娘找賣家去,他家的蜜餞不甜怎麼能叫蜜餞呢。」沈小婉將藥碗遞給杜鵑,讓她收起來。
「黑心老闆,蜜餞里沒放糖。」懶懶沒什麼精神,趴在沈小婉的懷裡小聲說著。
「等你爹回來就去抓黑心老闆。」沈小婉輕輕地有節奏的拍著懶懶的後背,「睡吧,睡醒了就舒服了。」
懶懶說:「娘唱歌聽。」
「好。」沈小婉低低的吟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懶懶已經很困很難受,眨了眨眼睛之後就閉上了眼,很快在沈小婉低柔的歌聲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