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小婉再次睜開眼時,床前圍滿了人。
「娘,您醒了。」小寶握著沈小婉的手,「可覺得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鬧鬧也急忙湊過來,「娘您昏睡了好久,嚇得懶懶都哭起來了。」
一側的懶懶紅著眼睛沒說話。
沈小婉環顧著四周,發覺布景怎麼像江宅里的正院,啞著嗓子問道:「回家了?」
鬧鬧點頭,「娘您暈倒了,一直叫不醒,沙包村也沒有大夫,我們就帶您回城了。」
沈小婉有氣無力的噢了一聲。
杜鵑領著大夫走了進來,「大夫,您給我家夫人再看看,可還有沒有事?」
小寶和鬧鬧忙讓開位置,讓背著藥箱的大夫幫忙把脈。
大夫細細的把了把脈,思襯片刻之後說道:「夫人現下已經無大礙,只是需要好生將養,以免再發急症。老朽現下開兩副藥,疏肝理氣,夫人平日也莫要多再多憂慮,以免鬱結於心。」
夏日炎炎暑氣嚴重,再加之沈小婉突然聽到江執重傷昏迷的消息頓時急火攻心才會暈倒,現下醒來後倒是舒服了一些。
「多謝大夫。」小寶吩咐杜鵑領著大夫出去開藥單。
「娘,你好生歇息,別憂思過度。」小寶已經得知爹出事的消息了,而且娘也病倒了,他必須撐起這個家,雖然現在也不知該怎麼辦,但表面上依舊很堅強。
「我沒事。」沈小婉讓小寶將鬧鬧和懶懶帶出去,等三人出去後,她看向一側的邱嬤嬤,面色凝重,「嬤嬤,燕京城裡是不是還有別的消息?」
邱嬤嬤一向嚴肅的臉上布滿了憂色,「早上江海得到消息之後,老身便讓何西去厲將軍府求證了,老爺的確重傷昏迷了,但好像不全部是戎族的人原因。」
沈小婉沉下臉。
「夫人,聖上在得知消息後應該會下令派太醫前去醫治老爺。」邱嬤嬤道。
沈小婉掙扎著坐了起來,「為何不即可派太醫過去?」
話一出口,二人面色皆是一沉,江執在邊關重傷昏迷,快馬加鞭急報入京也有半月的時間了,現在還不知情況是怎麼回事,太和帝早一天晚一天派太醫過去都沒有多大區別,外人知曉也只會道聖上仁義,千里送太醫。
邱嬤嬤道:「另外還有消息稱忠武侯向聖上請命前去邊關......」
沈小婉睜大了雙眼,「李將軍可是......」李將軍可是江執一直最信任的領將。
「此事還未確定,但這些日李夫人沒少在後宅之中走動,近來與魏太傅府上的幾位夫人有所來往,面上是要為侯府公子說親。」邱嬤嬤看著沈小婉這張蒼白憔悴的臉頰,十分擔心,「夫人,小心這位李夫人。」
沈小婉微微斂了斂眼,「雖說魏太傅也是水漲船高,但侯府也不是落魄人家,李夫人在這節骨眼還敢妄動,腦子被驢踢了不成?」
「夫人,您別太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邱嬤嬤道:「近來燕京的確不安穩,山雨欲來風滿樓,夫人不如藉由此次機會去邊關,正好絕了他們試探的心思。」
沈小婉擔江執,自然是想去的,「這事不是那麼好辦的。」
「夫人,除了那一位。」邱嬤嬤指了指房頂,「其餘人並不在意夫人您想不想去邊關,在她們心底您若去了邊關反倒對她們有利,她們才會更放心。」
沈小婉斂起眼眸中的顧忌,剩下的全是堅定,「我一向不與她們為敵,拉攏不成反倒心生毒計,人心真是難測。」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不過也正和我意,嬤嬤,你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去做吧。」
邱嬤嬤看出夫人已經打定了主意,直接出去吩咐安排了。
小寶再次走進屋內,擔憂的看著娘這張蒼白的臉頰,「娘,您身子還未好,還是再躺一會兒,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去處理那些事。」
「你爹出了事,我怎麼能安然歇著。」沈小婉在他的攙扶下起身,「娘想要去邊關看你爹。」
「可是......」小寶很擔憂娘的身體,可卻也知道娘待爹的心意,也知道爹的情況危急,可太和帝會允他們家的人前去邊關的,「他不同意怎麼辦?」
「你爹是聖上最忠心的臣子,如今你爹重傷昏迷,娘作為你爹的妻子前去伺候是倫理應當的事情,聖上會同意的。」沈小婉低聲咳嗽了幾聲,「你去將我急火攻心病重的消息透露出去。」
小寶不解的看著娘。
「什麼也別問,聽我即可。」沈小婉望著外間風雨將來的灰暗天色,「去吧。」
風越吹越大,暴雨來襲,電閃雷鳴。
在燕京城,哪怕風雨再大,一夜的時間也能將消息傳遍至各處,第二日上響時分,幾乎半內城的人家都知曉沈小婉因定遠將軍重傷昏迷之事急火攻心昏倒了,大夫請了好幾個,清晨時又請御醫了。
厲將軍府上。
洪氏欲出門去江宅看望沈小婉,但被厲將軍攔住了,「今日大雨磅礴,不宜外出,改日天放晴了再出去。」
洪氏狐疑的看向自家丈夫,「是不是背後有隱情?你不說那我就出門了。」
江執出事,厲將軍也甚為著急,畢竟江執驍勇善戰且擅排兵布陣,如此人才怎可能輕易不敵百餘烏合之眾?厲將軍懷疑是不是有人專門對其下手。
若是江執不在了,那下一個又該輪到誰。
洪氏見丈夫皺緊眉頭,莫非真有隱情?「現下又不是兩軍交戰時,怎麼可能落入陷阱還重傷昏迷?」
洪氏見丈夫不吭聲,「不會真讓我猜對了吧?」
「此事你休要在外提起。」厲將軍喝道,「也不可出門!」
洪氏道:「可咱們與江家關係來往密切,現下我若不去,沈妹妹豈不傷心。」更嚴重的是兩家會因此而產生誤會。
厲將軍看了一眼在外的兒子,「讓厲遠去,告知她最近魏太傅他們盯得緊,小心為上。」
洪氏想想也只能這樣了,她不能因為兩人是手帕交就將家族拋在腦後,燕京城的女人也沒有做到這種地步的人,「那我讓遠兒送些藥材過去。」
上響沈小婉收到了幾家送來的藥材看禮,其中便包括厲家和陸韓兩家,平日她們往來都是密切的,不過此時自顧不暇便都沒有過來,只是派了不打眼的三個小輩送來,同時也將父母叮囑的話說了一遍。
沈小婉能理解洪氏她們,不是她們自私,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誰會為了外人將家族推到危險之境,而且現在朝堂中的黨派之爭很嚴重,誰也不想被盯上。
所以沈小婉理解,若是換作她也會這樣做的,在這個時代,沒有誰不會將家族放在最重要,因為沒有了家族為你遮風擋雨,你什麼也不是,只能做底層的賤民,每日為了生計摸爬滾打,還要擔心吃不飽穿不暖或是天災人禍!
她病倒的消息也傳入了深宮內苑之中,皇后娘娘翹著蘭花指看下方跪著的人,「江家的人前去請太醫了?」
「回皇后娘娘,江夫人在鄉下時急火攻心暈倒,連日送回城中,請了大夫扎了針清醒了過來,可人卻像是沒了精氣神,一直萎靡不振,心口絞痛,夜間高燒不退才連夜去了莊太醫府上請了莊太醫過去診脈。」
莊太醫是皇后慣用的太醫,以前替沈小婉診過脈看過病,所以這次也請的是莊太醫。
皇后眉心跳了跳,「我心口發悶,讓人將莊太醫叫過來。」
莊太醫很快過來了,屈膝彎腰為皇后診脈,「娘娘身子並無大礙,平日應飲食清淡,保持愉悅心情。」
皇后收回手,「本宮聽聞定遠將軍夫人犯了心疾之症?可嚴重?」
莊太醫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躬身回答:「定遠將軍夫人憂慮過重,心疾之症早已凸顯,需要細心調養才可。」
這麼說來不是裝的了,皇后抿了口茶,「定遠將軍如今在邊關生死不明,定遠將軍夫人又發生這種事,本宮著實擔憂,還請太醫你多多費心,務必不能讓定遠將軍夫人有事。」
莊太醫恭敬道:「娘娘放心,這是微臣醫者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