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帝是勤政之帝,直到除夕才封印。
等到了欽天監挑選吉時,太和帝拈香行禮,儀式完成後各寶入匣收藏,等宮中封印之後,各官署衙門跟著封印,並開始過春節,除非是緊急大事,將會直到元宵之後再開啟寶匣取印。
封印之後便是大宴,凡朝中四品以上官員和誥命夫人均要入宮參宴,可攜子女一同參加宴會。
江執和沈小婉帶了小寶入宮,至於鬧鬧和懶懶便留在家中,等他們晚間歸家時再一同吃年夜飯。
沈小婉身穿從二品誥服,與江執同坐馬車入宮,因為是第一次入宮,她很緊張,身體緊繃,哪怕邱嬤嬤教了她入宮的規矩和禮儀,她依舊緊張擔憂。
倒不是因為她膽子小,只是因為對未知領域的擔憂,對王權的敬畏,所以讓她變得小心翼翼。除了她以外,其餘第一次入宮的人興許都有這種擔憂。
「咱們入宮後徑直去大殿,向聖上、太后以及皇后娘娘行禮之後便可在一旁用膳看戲是吧?」沈小婉與江執確認道。
「不出意外應該是。」江執也是第一次參加宮宴,對其流程也並不十分清楚,伸手握住沈小婉的手,發覺手心有些濕潤,「別怕,有我在。」
沈小婉看了一眼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往他伸上靠了靠,他穿著武將的盔甲,堅硬又冰涼,但卻特別的有安全感,「那我就偷偷的坐在角落裡看唱歌跳舞的,其他的都不用管咯。」
江執嗯了一聲,「還可以用膳,御廚做出的美味佳肴在外間鮮少能吃到。」
「再好的美食涼了也不好吃。」說到這兒,沈小婉想起馬車裡還放著邱嬤嬤特意放上來的點心,從食盒裡取出來分食了,「先吃一些墊墊肚子,待會兒若是太涼了就莫用了,對腸胃不好。」
小寶接過軟糯正熱乎的點心小口的吃起來,「那我再放兩塊在身上,若是太涼了就不動筷了。」
「也得吃一些,要不然會被人瞧見了不妥。」沈小婉看向江執,「是吧?」
江執頷首,「聽你娘的。」
「嗯。」小寶也是第一次入宮,心底也是有些緊張的,他可沒少聽到關於太和帝的雷霆手段,好在爹和娘和他一起,要不然他真的不敢入宮去。
馬車沿著大街慢行,一路上遇到不少入宮參加宮宴的馬車,待行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朱雀大街,再沿著朱雀大街行一炷香的功夫便到宮門口。
至此眾人便將下馬車例行檢查之後再走進皇城,徒步行至舉辦宮宴的大殿,除了上了年歲的老太君、老大人以外無人有特權乘坐攆轎,所以一干人等都慢慢的沿著冗長又莊嚴肅穆的巷道往前走。
許是過年了,大家不像在朝堂之上劍拔弩張,很和氣的點頭打招呼,並道一聲新年快樂之類的賀詞。但也僅限於此了,畢竟文武不同,黨派不同,關係網不同。
若是遇上相熟的同僚倒是能多說幾句,不過也僅限於此了,皇城之中莊嚴肅穆,誰敢大聲喧譁、嬉笑玩鬧?
眾人幾乎都是以嚴肅臉走完了長長的巷道,哪怕是再好奇也不敢東張西望,沈小婉幾人剛走完巷道穿過厚重的城門進入巍峨輝煌的皇宮內城時,一個太監便迎了上來。
「江夫人,奴婢是延春宮的人,特地奉皇后娘娘之命請夫人您去延春宮坐坐。」
沈小婉一怔,皇后娘娘尋她做什麼,她可不覺得自己和皇后娘娘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疑惑的看了小太監一眼,然後用目光徵詢江執的意思。
江執掃了此人一眼,而後頷首。
「有勞公公帶路。」沈小婉抬步跟了上去,往後宮的方向走去。去往延春宮的路上,她一直隱隱擔憂。
好在皇后的延春宮離前朝大殿不遠,走了一炷香便到了,步入延春宮的正殿時,她隱約聽到正殿之中有細細的說話聲,偶爾還有幾聲嬌笑之聲。
「皇后娘娘,江夫人到了。」
皇后心腹婢女進去稟報了,片刻後便有人進她領進正殿之中,沈小婉大致瞄了一眼在座的夫人,均是趙國公府的女眷,另外還有幾位王府女眷。
算來算去,就沈小婉一人是外人。
沈小婉躬身向身穿鳳袍的皇后娘娘請安,另外又向幾位王妃和國公府老夫人行了禮,行為禮儀皆有大家之風,任誰也挑不出錯。
皇后娘娘今日叫沈小婉過來也並非是找麻煩,是以很快便道免禮並賜座。
待沈小婉坐定之後,皇后娘娘開口道:「上天倒是對江夫人寬厚,江夫人依舊美麗動人,還和三年前相差無幾。」
在場的王妃和夫人都從沈小婉的繪染閣中買過香雲紗,自然也是認得她的,為了能第一時間拿到新出的香雲紗,諸位夫人也不會拆台,紛紛也附道:「皇后娘娘說得對,江夫人駐顏有術,可否能將秘方告知我等?」
女人在一起若不是為了算計謀害,那說得必定就是美容服飾了,當下聽到諸位夫人說起駐顏之術,沈小婉倒是鬆了一口氣,看來皇后娘娘真的只是叫她過來坐坐。
「娘娘您說笑了,論起駐顏之術還當是娘娘您駐顏有方,妾身這點微薄之術哪敢在您面前獻醜。」
女人都愛吹捧,皇后娘娘笑著翹起蘭花指輕輕撫過臉頰,「本宮最喜歡婉婉你這張嘴巴了,比抹了蜜還甜。」
剎那間由江夫人變成婉婉了,沈小婉心中腹誹,但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娘娘,妾身這嘴不止抹了蜜還抹了一點油。」
「難怪油嘴滑舌的。」皇后娘娘也不追究,畢竟在她的心目中,整個天下的女人都是她統管的,所以根本不把沈小婉這點無傷大雅的小把戲看在眼底。
沈小婉和皇后娘娘曾周旋幾年,了解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自得與倨傲,不會在意她這點無傷大雅的小把戲,越是這樣皇后娘娘越覺得能看透她,越是能掌控她。
呵呵,至於真的能掌控住她嗎?那就看她願不願意了。
沈小婉笑著又應了幾句,這時又有婢女來報華容公主來了。
皇后娘娘一聽華容公主的名號,笑容微斂,「快請姑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