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和懶懶對坐在床榻上,中間擺著一張小兀子,上面擺著棋盤,兩人正在對弈,剛學圍棋的二人只是略懂規矩額一些棋譜,所以下得很隨性,落子極快,沒有思考太久。
鬧鬧放下一顆白子。
懶懶也跟著放下一顆黑子。
鬧鬧再放下一顆白子,跟著嘆了口氣。
懶懶也跟著嘆氣。
鬧鬧嘟著嘴再放下一顆黑子,「懶懶,你說你怎麼就不是個妹妹?你要是一個妹妹娘肯定就總抱著你了。」
懶懶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是個姐姐?姐姐還能待我好一點。」
「渾說。」鬧鬧把棋子按得啪啪響,「我對你難道還不好?」
「娘說你粗手粗腳的,給我穿個鞋都穿不好。」懶懶嫌棄的看著鬧鬧,「要是姐姐的話還能給我繡手絹。」
「那你還叫我給你穿?我巴心巴肺的給你穿好你還嫌棄。」鬧鬧白了弟弟一眼,「你男孩子拿什麼手絹?不嫌娘里娘氣的?」
「我擦鼻涕不行?」懶懶吸了吸鼻子,「娘可喜歡妹妹了。」
「那咱家又沒有。」鬧鬧托著腮嘆氣,「怎麼辦?」
懶懶也不知道怎麼辦,他年紀小,還沒到懂怎麼生孩子的時候,「撿一個?」
「哪那麼好撿?」鬧鬧不知道鄉下許多地方都不喜歡閨女,要是花一兩銀子還能買上一個兩個,有的甚至白送。
懶懶看著棋盤,深沉的想了下,「你不就是撿的?」
「誰說我是撿的,分明你才是娘撿回來的,從莊子邊的河裡撿回來的。」鬧鬧想也沒想的就直接反駁,「我難道還不清楚嗎?當初可是我聽到你在河裡哭,然後喊了娘去看,結果就發現你躺在一個小木盆里,順著水漂啊漂啊漂......」
「才怪。」他又不是傻的,他才不信哥哥的話呢,他可沒少聽娘說生他的時候特別痛之類的話,所以懶懶不信哥哥的話,但哥哥老這樣哄他,真沒意思。
兩人經常因為同睡一張床的緣故老是爭鬥,明明老吵鬧打架,但還是不願意分開,也不知道什麼德行!
「不信就算了。」鬧鬧也不在意,因為那本來就是自己編造的,懶懶那麼聰明,騙不了他也是正常的,「要不你穿上花花綠綠的衣裳裝妹妹,娘肯定就不理那個醜丫頭了。」
「不要,丑。」懶懶自小就被沈小婉養的特別男子氣,從來不碰那些娘里娘氣的東西。
因為前世沈小婉見太多了gay了,許多都是被父母養歪的,所以沈小婉自鬧鬧懶懶他們出生起,就不給他們穿模糊性別的衣服和玩具,不是她歧視gay,只是覺得男孩子就該有男孩子的樣子,如果她這樣規規矩矩的將人養大還是不喜歡姑娘,那才能說是天生的。
「也是,女孩子穿著好看,你穿著肯定不好看。」鬧鬧也是直男眼光,比懶懶小寶還直男眼光。
「那你還讓我穿,想讓我出醜啊,黑心蘿蔔。」懶懶咬牙切齒的將黑子放到棋盤的一角,「你輸了。」
鬧鬧瞅了瞅棋盤,「你傻不傻,會不會下棋啊?」
「五個,我都連成線了。」懶懶指著連起來的五子棋,「你才傻!」
鬧鬧無語了,「我們下的是圍棋。」
「你又沒說下圍棋還是下五子棋。」懶懶賴皮的站起身,插著腰:「我贏了。」
鬧鬧泄氣的將棋子往期盼上一扔,往塌上一躺,「哪有你這麼賴皮的。」
「你才賴皮,又不認帳。」懶懶走到鬧鬧的身邊坐下,伸手戳了戳哥哥的下巴,「二哥。」
被倒打一耙的鬧鬧不開心,兇巴巴的道:「幹嘛。」
懶懶道:「咱們約定好的,輸了的去找娘要銀子。」
他們倆每月二兩固定的零花銀子,但已經被二人加雞腿用完了,今日上響的時候他們在小鎮上看到有賣陶俑筆筒的,瞧著甚是可愛,他們想買下來送給大哥,但奈何沒有銀子,杜月她們更是嚴守娘的命令,不能多給一文錢。
那怎麼辦呢?
要麼找大哥借銀子,要麼找娘要。
可給大哥買禮物還找大哥借銀子,兩人臉皮還沒那麼厚,所以二人就決定去找娘申領下個月的零花銀子。
但誰去呢?
鬧鬧不敢去,怕挨打。
懶懶也不敢去,怕挨罵。
所以二人推來推去,就以下棋定輸贏了,所以才有了最開始嘆氣的那一幕,他們在想若是他們是個閨女的話,是不是娘就不會生氣了?
「二哥。」懶懶再度戳了戳鬧鬧,「再不去要是被人買走了咋辦?」
「我不敢。」每個月初一發零花錢,這還不到十五呢,又沒銀子了,肯定被娘訓的,鬧鬧將頭埋在被褥之中,他在哪裡?弟弟在說什麼?他什麼都聽不見!
「膽小鬼。」懶懶坐在鬧鬧的背上,騎大馬的姿勢,伸手去揪哥哥的頭髮,「起來,起來。」
「啊,好痛,打你哦!」鬧鬧氣洶洶的翻過身,將懶懶壓在被子裡,「一點都不乖。」
「啊啊啊......救命啊......」
守在門口的杜月透過半闔的窗扉看向裡間,兩位公子又玩鬧起來了,該不會是把正事給忘記了吧?說好的要給大公子買筆罐的呢?
清荷提著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捂著嘴笑道:「小月姐姐,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感情真是越鬧越好。」
「可不是。」杜月想到自己和姐姐,兩人即使是雙胞胎偶爾還吵架呢,有時候還會賭氣一兩日,但二公子和三公子一般吵鬧都不是真的鬧,兩人都特別懂事特別包容,根本看不出是只有三五歲的小孩子,而且就算鬧發火了最多半個時辰就又和好了,可見其有多懂事多知禮。
家裡的三位公子都是知禮寬容的人,沒有高高在上的高不可攀,只有待人接物時如沐春風般的溫和,夫人教得極好,想來這就是家風極好的世家所具有的品性,和京城中那些高高在上倨傲的公子小姐們完全不一樣。
杜月提耳聽了聽裡間的聲音,聲音已經停了,隨即笑著道:「進去吧,給二位公子備披風。」
二人去到爹娘所在的院子時,得知娘還在午睡,頓時露出驚愕的表情,他們都午睡起來了娘卻還在午睡,娘也太懶了。
覺得自己終於抓到娘親把柄的二人陰笑陰笑的走到正房門口,輕輕的扒開一道門縫往裡偷看,警惕的瞄一瞄,看爹有沒有在裡面,若是沒在就進去叫娘起床。
二人動作熟練,一看就是沒少幹這種事兒。
突然,門從裡間打開了。
二人又驚又怕的站直了背,怯怯的看著身著裡衣的爹沉著臉看著他倆,二人聲音微抖,叫了一聲爹。
江執看著兩個模樣相似的兒子,「何事?」
只有娘在的時候,鬧鬧才敢和江執鬧騰,現在娘不在,他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找娘。」
江執和媳婦兒為了女兒奮鬥了好久,媳婦兒累了剛歇了沒一會兒,他不可能讓兒子們進去鬧的,「找你們娘做什麼?」
「我們......」鬧鬧張嘴要說找娘預支銀子的事兒,但被懶懶給攔住了,搶先道:「爹,你能給我們一點銀子嗎?」
鬧鬧怔了一下,機靈的也跟著點頭,「爹,我們想要去小鎮上。」
二人說完都偷偷看著親爹的臉色,心底兀自擔憂起來,爹會不會罵他們啊?娘現在還在午睡,可沒人幫他們。
江執看著兩人眼眸中浮出的擔憂、期待,轉身回了屋子,片刻後又回來了,隨手扔給二人五兩銀子,「早些回來。」
鬧鬧和懶懶看著手中的五兩銀子,相互對視一眼之後露出了幾分竊喜,然後忙不迭的點頭,「知道了爹。」說罷二人轉身就往外跑。
江執將二人的竊喜看在眼裡,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然後闔上了門。
跑得遠遠的二人回頭看了一眼院子,紛紛鬆了口氣,嘿嘿直笑:「爹給的。」
「爹有好多銀子。」鬧鬧和懶懶就此達成了一個協議,以後零花銀子花完了就趁著娘午睡的時候去找爹,爹肯定會給他們的。
重新躺回床上的江執還不知兩個兒子正密謀著坑老子呢,不過就算知道也不在意,好好收拾一頓就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