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縣城之後,因為張大嫂要先去給張大哥送東西,所以兩人就分開走了,約定了待會兒在菜市場門口的糧店碰頭。
因為是年前的第二個大集,所以街上熱鬧非凡,一路走過去擁擠得不行,沈小婉好不容易走到了胭脂鋪的時候,鋪子裡的學徒立即迎了出來:「小娘子,你可終於來了。」
沈小婉被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怎麼了?是香胰子出了什麼問題?」
「小娘子你終於來了。」劉掌柜也從裡間走了出來,做出一個迎接的手勢:「等了小娘子許久了,若非不知曉小娘子的住處,我已派人上門尋你了。」
「尋我做什麼?」沈小婉瞧出應當不是香胰子出了問題,估計還是好事兒,當下也不心慌了,坐在椅子上喝起了正溫熱的茶,驅驅寒。
「小娘子莫要開玩笑了,你還不知我尋你是什麼事兒?」劉掌柜心急火燎的,香胰子實在是太好賣了,那些沒買上的有錢小姐每日都來他這裡問,一連來問了十來日,好不容易把供貨的人等來了,他可不願意做這兒打官腔,「小娘子那處可還有香胰子?這次可能多供給一些?」
沈小婉挑眉一笑,她就知道是這樣,「劉掌柜,那二十九塊香胰子都賣出去了?」
「都賣出去了,當日東家就拿了二十五塊去州城裡,店裡只剩下了四塊,縣城的小姐們好些都沒能買上,整日都派人上門來催促。」劉掌柜說道。
「拿去州城了?可還好賣?」
「都賣出去了,東家已經連續派人回來催促多送些去了。」劉掌柜朝沈小婉拱了拱手,「小娘子,這次就全靠你了。」
「賣出去了就好,我還擔心沒人賞識我做的香胰子呢。」沈小婉抿嘴笑了笑。
「東家原說回來親自見見小娘子的,只是最近風雪較大,壓斷了一截橋,還沒修整好,這才沒趕回來。」因為沈小婉的香胰子,劉掌柜這次在東家面前長了臉,備受誇獎,他還想多送些過去,爭取來年能長些工錢,所以言語熱忱而殷切,「小娘子,你還有多少這種香胰子?」
「有倒是有,只是……」沈小婉話還說完,劉掌柜就匆忙道:「我都要了。」
停頓了一下,劉掌柜又說道:「只是小娘子,咱們文書已立,你可不能隨便漲價的。」
「我按了手印自然是認的,不會亂漲價的。」沈小婉猜到了她做的香胰子在州府的價格肯定很高,所以心疼得不行,早知道不簽文書了,「我想和掌柜說的是我這次是最後一次送貨過來了,現在下雪了天氣太冷,我這裡已經沒有做香胰子的材料了,而且過了年就是農忙了,估摸著得等到夏收之後才有時間做了。」
沈小婉耍了個小心眼,沒有透露無患子的果期,只推說是因為自己忙。
劉掌柜一聽就皺起了眉,他想靠著香胰子在東家面前立大功,如果是這樣那不就是白費功夫了嗎?「能不能早些做?開春天暖了就做不行嗎?」
「怕是不行的。」沈小婉把自己背簍上面遮蓋的草葉子打開,露出了下面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香胰子,「我把我存放的一百七十多塊香胰子全部都給掌柜你送來了,再多的就真的沒有了。」
上次趕集回去後,沈小婉上山又找了一點無患子回去做了二十多塊,加上之前做的就還有一百七十五塊。
劉掌柜說:「這也不夠。」
沈小婉搖了搖頭:「掌柜,你若是想讓每人一塊肯定是不夠的,但若真是每人一塊香胰子那它就不值錢了,物以稀為貴,掌柜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一個月拿出一二十塊賣,這些足夠支撐八九個月了。」
劉掌柜沒說話。
沈小婉又喝了一口溫水,繼續說道:「掌柜的,我也很想一直供貨,但的確是有心無力,等來年找到新的原料我再多做些送到掌柜這處來。」
劉掌柜見沈小婉不同意,只能應下了,「好吧。」
「多謝掌柜的體諒。」
「小娘子可說話算話,一定要送過來。」
「掌柜放心,我們不是還有文書嗎?」沈小婉現在都有點後悔簽了一整年了,早知道簽半年算了,但劉掌柜這樣機靈的人怎麼可能同意呢?
一旁的學徒清點了香胰子,報數:「掌柜,一共一百七十五塊。」
劉掌柜的撥弄著算盤,「八十七兩五錢銀子,小娘子要銀票還是銀子。」
「銀票是哪樣的?是不是換成銀子還需給銀錢?」沈小婉沒見過銀票,有些好奇。
「我們雲鳳樓的銀票是通寶銀號的銀票,退換率最低,只需付百分之三即可。」
一百兩銀票換成銀子,給三兩銀子,還是有點多,沈小婉覺得還是黃金才是硬通貨,銀子銀票什麼都會貶值的,猶豫了一下子問道:「我可不可以換成金子?」
劉掌柜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要金子的,不過他們雲鳳樓也是存放著少許金子以備不時只需的,「自然可以,十兩銀子換一兩金。」
「那勞煩給我換七十兩銀子的金子,其餘的給銀子。」
「好的,稍等。」
沈小婉拿著成色偏上層的金子和銀子,滿意的笑了笑,又隨手給了劉掌柜一些碎銀子,「掌柜辛苦了,拿去喝酒。」
「多謝小娘子。」劉掌柜收下了,又送了一盒上好的豬油膏給沈小婉表示感激。
從胭脂鋪出來,沈小婉就去了月底的地方等張大嫂,等到張大嫂後兩人就去菜市場那邊買過年用的東西。
年前二十五還有一次大集,但沈小婉不太想再冒著風雨進城了,所以現在就都買回去了,要是想吃新鮮肉或者豆腐這些,到時候請人幫忙買一下就是了。
「幸好小婉你提醒我給大丫她爹送了些炭去,他們晚上穿著棉襖蓋著被子也不頂用,被凍得不行。」
沈小婉提醒著:「燒炭烤火可要開著窗,悶住了就不好了。」
「我都和大丫她爹說了,他會記著開窗的。」張大嫂抹了抹淚,「我都想讓他回家去的,至少家裡有柴火不冷,哪像在縣城裡買炭都買不著,凍壞了身子可咋辦啊?」
「縣城沒炭?」沈小婉很詫異,縣城裡這些人明知冬日下雪,咋可能不準備呢?
「有,但價貴,你張大哥他們也是做工的哪買得起啊。」張大嫂嘆了口氣,「我剛才從那邊出來,看到好些人家都凍得直哆嗦,也沒說烤火。」
沈小婉突然有了個主意,「嫂子我有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