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衙門前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好噁心，全身都是這種膿包，太噁心了！」
「我的天，這兩人真的是穿了香雲紗的布料變成這樣的？」
「就是因為穿了香雲紗變成這樣的，什麼香雲紗，臭雲紗還差不多，這是要害死人吶！」
「就是，幸好我們沒用！」
「可不是，你看那兩人身上的毒瘡，像不像是那種天花啊？」
這人的話一落，所有人都往後退了丈遠，深怕被傳染上了。
正欲走進衙門大堂的的沈小婉也被杜鵑杜月給攔住了，她們怕真的是天花，會傳染給夫人，「夫人要不......」
眾人皆是談天花色變，但沈小婉沒有理她倆，直接走進了衙門大堂，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最後落在了兩個滿臉膿瘡的人身上，膿瘡長得很大，全是抓過的痕跡，血糊糊的一片，看起來極其噁心，連脂粉都遮掩不住了，二人哭得聲嘶力竭，求著馬大人為她們做主。
沈小婉朝馬大人福了福身，「妾身沈氏，拜見大人。」
沈小婉與馬大人因著各種原因，已經是老相識了，是以也沒有為難，看在她乃是孕婦的份上也沒有令她跪下，而是搬了張凳子讓她坐下。
「多謝大人。」沈小婉坐下後又看著跪在地上的女掌柜和女夥計，女掌柜見她到了頓時放鬆了許多，只是臉上也有幾分懼怕，怕那兩個女人真的是天花，會傳染給她。
之前賣給二位客人布匹的女夥計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賣出去的一匹布會把人害成這個樣子。
沈小婉收回視線，再次看向痛哭不止的二位客人，兩人因為身上的膿瘡一直發癢，一邊哭一邊抓，片刻功夫她們身上又多了幾道血痕。
兩人不停的哭、不停的罵，嘴巴像是裝了馬達，一直察覺不到累，「我們就是買了你們的布料回去做衣服，結果就變成這樣子了，我們怎麼這麼倒霉啊......好不容易花大價錢買了布回去做衣服穿，結果變成這樣子了，你們繪染閣就是黑店啊，大人啊，你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二人說完還不甘心，轉頭還衝著外間圍觀的百姓道：「大家以後千萬不要去繪染閣買布匹，誰知道會不會沾染上什麼髒病，他們繪染閣是要害死大傢伙啊......」
被這兩個女人如此宣揚，敗壞繪染閣的名聲，以後繪染閣還能開下去嗎？女掌柜急忙道：「現在還不知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不一定是我們布料導致的，我們賣給其他人的布料都沒有出現問題......」
「好你個繪染閣，你們這是店大欺客，黑店，別人沒出現是還沒發覺，我們前兒個買回去做了就出這種問題了，肯定是你們的布有問題。」女人一邊罵一邊朝身上發癢的膿包抓，一抓就離開時流血，極為噁心。
女掌柜看得噁心都想吐了，轉頭看向沈小婉，「東家......」
女人見沈小婉是個大肚婆，立即嗆了起來，「大人，你今天一定要將她們繪染閣的東家給抓起來，一定要還我們一個公道！」
沈小婉坐在凳子上，冷漠的看著兩人如同鬧劇一般的詆毀繪染閣，抿唇冷笑。
女人看著繪染閣東家的模樣，總覺得像是被看穿了似的，後背微微泛涼，有一種壓迫得喘不過氣的感覺，但她一想到自己受的苦便不怕了，梗著脖子大聲道：「你別想威脅我......」
外間傳來竊竊私語，「誒，你們說繪染閣的東家是不是有背景啊？到大堂上還坐著？」
「能開那麼大的鋪子的人能沒幾分背景？」
「有背景也沒用，這都要鬧出人命了，馬大人是最公正嚴明的好官，不會偏幫噁心的，你們要知道天花是要死人的，還會傳染人，這可是兩條人命！」
「不是種豆了嗎？怎麼還會染上天花？」
「種豆得花銀子，肯定是沒有種。」
「種豆都捨不得銀子，還有銀子買香雲紗。」
「誰知道呢！」
沈小婉聽著外間的議論聲，皺了皺眉，哪來那麼多天花，若真是天花，早躺倒一大片了，而不是跑到衙門來告狀了。
她睨了一眼兩個婦人，淡聲說道：「我何時威脅你們了？你們如今上堂狀告我們繪染閣，說是我們的布匹導致你們染上怪病，可有證據？」
「就是你們的布導致的，我們就只接觸過你們的布......」
沈小婉打斷她，「單憑你一言就斷定是我們繪染閣的布匹有問題？只是要講證據的，若不是我們的布匹有問題，便是你們誣告，誣告之罪你們可擔得起？」
「我沒有誣告，你們別不想認帳，我們就是穿了你們的布料做的衣服才會變成這樣子的，都是你們繪染閣害的，你們就是黑點，是殺人兇手！」婦人十分偏激了，舉著自己血糊糊的手就往沈小婉身上塗，「我要死了，你也別想活......」
「給本官攔下！」馬大人是不可能讓沈小婉在他的大堂之上被害的，立即吩咐衙役將瘋婦人給按住。
衙役們害怕被傳染，動作就變得極為粗魯，伸腳一踹，而後拿著棍棒壓著兩個婦人，讓她們動彈不得。
「大人......你偏袒惡婦，不辨是非......」兩名婦人直接大喊了出來，惹得外間的看客們也紛紛出聲，「大人，您是好官啊，您可不能偏袒惡人啊......」
杜鵑臉都白了，「誰是惡人，我們夫人才不是惡人，你們別冤枉好人......」
安靜！」馬大人重重的拍響驚堂木，「這裡不是菜市場，不許吵鬧，都給本官住嘴！本官自會一一詢問！」
大堂一下子鴉雀無聲，誰也不敢去觸犯馬大人的權威。
馬大人再敲驚堂木，「孫氏，本官且問你，你何時染上此等毒瘡？一一細細說來，不可欺隱瞞撒謊！」